這天下午,在門口躊躇著的赭發少年引起了鳴女的注意。
不知道為什麼,為自己的身世煩惱著的中原中也下意識就走到了這裡。
或許是鳴女過於擅長講道理做“知心姐姐”,看著白瀨三人被她教訓得服服帖帖的羊之王起了些許心思,亦或許是雷鳥與阿瑠的故事竟然詭異地貼合如今的情狀,讓“神明”少年想要傾訴無法紓解的心緒……總之,他想要從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卻很懂人生哲理的樂團長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羊之王實在是不善於偽裝自己的情緒,至少她現在就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波動很大:
“假如,我是說假如,阿瑠發現自己不是人類的話,旅行者還會幫助他找雷鳥的羽毛嗎?”
很好,中原中也已經開始調查,不,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一些內幕。那麼就是《十五歲》開場的時間……要準備好應對太宰治這個bug了。鳴女不動聲色地給這個時間做了個記錄。比較好笑的是,在穿越之前鳴女甚至是一名宰廚。
真正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和自推在不同的立場,正因為過於了解,才會不由自主地恐懼。即使強大如中原中也,最後也被坑得孑然一身。換做她,估計會被吃得連骨頭也不剩吧?
想要和同伴有共同語言,笨拙地學著節拍,借著收“保護費”的名頭保護樂團粉絲,努力攢錢帶著小羊們搬出去,隻要有時間就會去給樂團的公演加油……在不知不覺中,即使鳴女帶有些許排斥心理,但中原中也已經在樂團的整個生命周期中留下了他青春洋溢而不失希望的身影。
他實際上很愛笑,隻不過從前被羊的爛攤子搞得焦頭爛額,在鐳體街這種地方必須要擺出惡狠狠的姿態才能夠護住身後的人。
如今她的流浪樂團成了小羊們走出去的跳板,最開始的挖牆腳隱約有成真的趨勢,而被鳴女“篡位”的羊之王本人卻並未有什麼言語,甚至還在為同伴能夠離開鐳體街而高興——他們有更多時間一起,因為對樂器的生疏同伴會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是作為朋友的那種玩笑話,而不是作為保護者和被保護者。
燦爛而盛大,這才是十五歲的中原中也該有的樣子。
看著那雙陷入迷茫的湛藍的眼眸,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困在刻板印象裡無法掙脫。為什麼一定要按照原本的劇情走呢?她都穿越了!還不能改變那些人為的悲劇嗎?
鳴女組織了一下語言:
“那麼,我還是堅持我一開始講這個故事的觀點。
“如果一個人看起來像人,做起來也是人,那他就是人——中也,毫無疑問,阿瑠從始至終都是人類。
“旅行者並不是因為身份而選擇幫助彆人的,而是他幫助過的人們有著不同的經曆。”
嗯,可不是什麼都做?雖然是因為原石……資深旅行者鳴女如是腹誹道,當然,這麼毀氣氛的話她是不會對半隻腳已經踏入流浪樂團的中原中也說的。
得到了答案的少年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一樣,甚至於一不小心就說出了心裡話: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加入樂團?”
說完他就有些後悔。
鳴女不會誤會他也想要樂團的特殊能力吧?
不得不說,比起那三個小壞蛋,中原中也真的是太良心了,弄得鳴女都不太好意思騙他進秘境了。
“你真的準備好了嗎?”所以鳴女決定坦誠相待,“在秘境裡,你可能會死無數次,隻為了曲譜,值得嗎?”
“這種事情,白瀨他們也經曆過吧?”赭發少年獨有的傲氣像鑽石一樣閃亮,“那就讓我也試試吧。”
《稻光神鳴》,雷電將軍周本,開啟。
這麼強的戰鬥力,不拿來挑戰目前最難的副本,不是白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嗎?有些得寸進尺的鳴女如是想道。
眾所周知,第一次開副本隻能是單人模式,這意味著中原中也隻能單刷雷電將軍,鳴女最多隻能坐到觀戰席位。
中原中也睜開眼,眼前是漫無邊際空虛的地界。
一個穿著紫色和服的女人靜靜地站在另一頭,手裡握著薙刀。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到無限的威壓。
進入秘境前,鳴女曾經為他詳細介紹過這個敵人——雷電將軍,又叫禍津禦建鳴神命。
他自身的記憶是從爆炸開始,身體裡封印的同樣是一位神明的力量。
“太慢了。”轉眼間將軍已經手持薙刀在他背後揮刀。
中原中也憑借體術勉強躲過這結結實實的一刀,但這份劃破空間的力量同樣令人心驚。假如讓懂行的用鳴女的視角觀看這次閃避,一定清楚以人類的反射弧根本無法做到看到她起手之後就立馬閃避躲避第一個轉圈傷害。
這場漫無止境的戰鬥在秘境裡延續。
從最初的讓人熱血沸騰,體驗兩個武人之間你來我往、刀光劍影,到後麵即使是“體力怪物”級彆的中原中也也無法招架得住如此猛烈且持續的攻擊。
……打敗,了嗎?中原中也很久沒有這種以命相逼的痛苦的戰鬥經曆,在秘境裡即使力竭死亡也會被一次次重新複活。
他意識到自己甚至無法打亂將軍的心跳。
戰鬥的最後,這具實為異能保險機製的軀殼很快就被薙刀的雷光斬破了一道口子,暗紅色的能量傾瀉而出。
已經失去意識的少年的身體泛起紅光:
“「汝、容許陰鬱之汙濁,勿複吾之覺醒」。”
雷電將軍的紫色眸子閃過一道光芒:
“哦?被封印的魔神……麼?”
意識再次複蘇時,中原中也站在最初的位置,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身體已經開始做好戰鬥準備防止將軍那可能從四麵八方傳來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