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少女從地上爬起來,麵無表情地擦血。
她所能使用的最強力量基本上隻有召喚,所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不顧一切衝上去戰鬥,她也一直在這麼做,她不是在逞強,隻是在儘自己的所能去實現自己的願望,哪怕這個願望對她來說非常遙遠。
沒有守護之物的武士,不就隻是殺戮兵器嗎……她的戰鬥技能是從不斷的死亡中學習的,自然也帶有強大的殺意。
這樣的訓練就連廣津柳浪也被吸引了目光,他隻是這樣評價道:
“一個擁有超強意誌與學習能力的人,一無所有,也隻是暫時而已。”
到後麵,就連黑蜥蜴的精英一起上也無法將她製服。暗地裡,他們將她那變化莫測的刀法,私下裡稱之為——“鬼刀術”。
鬼刀術,正如其名一樣,不達目的不罷休,就算被殺死,也會從地獄中爬出來的生物一樣,豁出一切去進行攻擊。
“我已經教不了你了。” 在最後一次課程上,望著那雙心如死灰又冷硬如鐵的眼睛,尾崎紅葉暗歎一聲,搖了搖頭。
森鷗外批準了以鳴女為首的特殊小隊成立,一抓一大把的底層成員給她試水,甚至還投其所好一般,淨送些家破人亡的孤兒出身的底層憤青。
隻可惜,她不會再有以前的耐心了。
黑手黨就要講黑手黨的規矩。
在這個時候,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找到了她。
“……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我可以替保羅償還這一切。”
經過雷電的洗禮之後,往日總把自己包裹得法國男人似乎變得不那麼畏寒,當然,隻是明麵上的,內裡的傷怕是好不了了。
說出這句話對昔日的頂級間諜而言似乎並沒有多困難,但實際上,這已經是他麵對陌生的人情,能做出的最低的姿態了。
“這種事,讓他自己來。”少女臉色蒼白,說的話也格外不留情,但最後,她還是按著記憶裡模糊的禮節,對著蘭堂行了一個拜師禮,“以及,以後請多擔待……老師。”
她人都在森式會社任職了,這樣的機會擺在麵前,抓住了也能夠多幾分勝算——況且,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她還是分得清的。
……
即使徹底改頭換麵,鳴女一有時間還是會一個人坐在那幾間空蕩蕩的毛胚房裡,呆呆地望著上麵的塗鴉。
上麵的每個塗鴉,都代表著樂團孩子們對未來最燦爛的渴望。
……現在,塗鴉還在,塗鴉的主人卻生死未卜,啊,這還是相對好點的說法。
最壞,也不過身首異處,死無全屍。
能夠祭奠他們的,居然也隻有這麼寥寥幾個人。
“彆過來!!”她幾乎是用尖銳到刺耳的聲音喝止了身後來人進一步的動作。
左手橫刀架在那雙鳶色眼睛的主人的脖子上,舌尖已經苦澀到言語都是阻塞的,她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咬著牙說出口,眼神是全然的冰冷:
“我知道你做了什麼。
“……而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祈禱你們會有良心這種東西。”
“你在為什麼生氣?”被刀架著脖子的太宰治問道,表情像是之前每次和她聊天一樣自然,甚至還帶有微笑,他就是天生的騙子。
然後,他看到那雙純黑的眼眸中盛滿了悲戚,說出口的話語都因為劇烈波動的情感而顫抖:
“為什麼你還在笑?你不會難過的嗎?!……對,也是,你根本就不知道。”
心智不成熟的兒童才會無條件依戀照顧他們的人。而她就這樣依仗著他們的信任,做了一件蠢事。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像條狗一樣地貼上去……
因為她的授意,他們那樣毫不藏私地對他,接納他,帶他了解樂團的世界……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自以為是地把太宰治納入樂團範圍之內,是她一步步暴露自己的天真,才會滿盤皆輸,落得如此地步。
說實話,她自己其實也挺想笑自己的愚蠢,不過是嘲笑穿越者的命運的感覺,隻想著救彆人和遠處的目標,結果忘了自己身邊的東西,挺諷刺的。
沉默了半晌,太宰治開口了,粗糲的水泥牆在他的襯衫上留下了劣質的油彩印記:
“……你什麼都知道?”
他收回了笑意,那雙鳶色眸子盯著她,空洞得仿佛要把她吸進去一樣:
“我終於等到這一刻了,你承認了。”
這一句話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鳴女隻覺得一股怒火從未有過的劇烈燃燒,燒得她五臟六肺都疼。在太宰治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鳴女對這個曾經的單推的恨意超過所有人。從打算將他視作樂團成員的那一刻起,鳴女就能接受他有朝一日離開,但唯獨不能是把樂團當做籌碼玩弄。
“現在,給我讓開!”
被重重扔在地上的時候,他的繃帶上還被印了一張可憐兮兮的小花。
不等太宰治回應,她自己轉身走了,留下一句話:
“終有一天,你會遭到報應的。我保證。”
然而,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曾經親手推動流浪樂團的毀滅的太宰治還是動搖了,儘管隻有那麼一瞬。
臟兮兮的繃帶上,半張臉的小雛菊表情似哭非哭,好像在問——
【“是說你終於也是樂團的一分子,不再是一個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