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從善如流地裹了棉襖，湊在火堆麵前，很應景地伸出手，做瑟瑟發抖烤火狀，邊烤還邊仰起頭來看了小狐狸。

帳外飛雪漫天，雖然不大，但是細碎的雪花飄起來還是挺漂亮的，就是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冰在日光下，著實……閃得慌。小狐狸一身天青色衣袍，抱了袖子，斜斜地倚在門扉上，有些發呆地看了外麵，黑色的眼瞳看起來頗有幾分迷離憂傷的意思。

金吒往火堆裡麵添了幾根柴火，狠狠瞪了一眼笑眯眯引了雪花進來的哪吒——添亂！

“師叔這場雪請得真大~”

木吒從火堆裡扒拉扒拉出來個黑乎乎的東西，嘶嘶吹了幾下，一掰兩半，露出裡麵黃橙橙的瓤子。

“來來，這個天吃這個最合適不過了。”

“……”

金吒停頓片刻，伸出手拿了。

哪吒斜瞥一眼，嘴角一勾，笑笑，三下兩下從火堆裡摸出了個大個的，拍拍黑乎乎的表麵，小心翼翼地撕了一半，然後腆著臉湊到小狐狸身邊。

“師叔，不要再傷心了。薑師叔雖然把這岐山凍了，但是冰化了以後，那些個山雞野兔的，肯定也會出來的。來來，師叔，偶爾也嘗嘗些素的。”

小狐狸收回了視線，略略低頭看了，鼻子嗅嗅，點頭。先是就著抱手不動地姿勢湊上去嘗試性地咬了一口，然後眼睛一亮，拍拍哪吒的腦袋，讚許地開口。

“不錯。”

木吒撇嘴。

我找的，我烤的，師叔你該誇我……

金吒瞥眼，看看自己手上的，騰了隻手，拍拍木吒。

“確實不錯。”

木吒感動中。

“下次記得烤多點。”

金吒有些遺憾地看了已經啃完了的半隻，目光在火堆裡麵若隱若現的最後一個上打了個轉，在瞥到小狐狸當仁不讓地叼了，於是沉默。

哪吒嘻嘻一笑，眼睛彎成了月亮。

“師叔，其實薑師叔的帳內，尚有……”

小狐狸點點頭，一拂衣擺，向帳外走去，哪吒負手跟了，笑容溫和。

雪色紛飛，岐山上下雖是已有點綠，卻仍然籠罩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下。小狐狸一襲天青色長衫，銀色的長發隨手拿發帶束了，鬆鬆地垂在腦後，每一步都邁得很輕很穩，讓哪吒看了總是不覺想起那隻雪白雪白的狐狸抬腳落腳，小心謹慎的模樣。側臉的線條有些模糊，白皙的麵容在一片冰雪之中顯得越發精致，隻那輕抿的淡粉唇瓣和略垂的黑色眼睫，給這雪色之上點了些許的豔色，看起來才有了些許的真實感覺。

其實，哪吒一直隱隱有一種不安，總覺得有一天，這隻狐狸會消失不見。不為彆的，隻是因為，他看到了，師叔，和闡教的其他人，都不一樣。玉鼎師伯雖然寵著溺著師叔，卻終歸也還是，不同的。

師叔的話，應該更適合，一襲青衫一壺酒，半倚斜陽半倚醉，醒看桃花睡臥雲，不覺百轉已千年的生活吧……

小狐狸略略偏了頭，極黑的眼瞳中折了冰雪的微光，閃爍著有些冷漠的神色。

“這個時候，桃花也可以開嗎？”

“……啊？！”

哪吒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裡。”

小狐狸抬手指了，冰天雪地之中，一點綠意間，顫顫巍巍冒了點粉紅。

“葉上落雪，桃花初綻，”

小狐狸舔舔嘴唇，想起了為了驅寒，那些將士們灌了的烈酒，嗤之以鼻。好酒啊，應該回味綿長，入口微醺才是。

“不如，我們釀些桃花酒吧。”

於是，在下山後，小狐狸的愛好中，多了一項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