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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顏此次前來,實則是為了盜取杜夜宸手中的古玩。她要趕在他將寶貝放上拍賣會之前,先偷走這玩意兒。
乾了這一票,她自會離開此地,等風平浪靜一陣子後,再重現江湖。
尹顏四下翻找室內的抽屜與櫃櫥,可哪處都沒有古玩的身影。
在哪呢?究竟在哪?
就在尹顏一籌莫展的時候,浴室內的水聲忽然之間停了。
她屏住了呼吸,腳下發軟。
好在,杜夜宸並未出浴室,而是和什麼人交談。
尹顏知道,他應該是在和誰打電話,隻是聲音有些輕柔,她聽不太清楚。
尹顏咬緊牙關,靠近浴室門板,側耳傾聽。
這一回,她總算聽明白了,杜夜宸在裡麵說道:“是周老板嗎?嗯,是我。那一件古玩,將於明晚放到拍賣行競拍,屆時請一定光臨。哦,上一次的競品就被小賊竊去了?無妨,杜某很懂偷藏寶貝,這件古玩被我藏在一個無人知曉的、酒店之外的地方,安全得很。嗯,我會在競拍之前先去確認一番古玩安危的,周老板無需擔憂。”
杜夜宸的話頓在這一處,急得尹顏抓心撓肝。
恍惚間,她忘記分寸,直接將臉貼上毛玻璃。
此刻,杜夜宸慢條斯理地道:“那麼我們……之後再見。”
話音剛落,他瞬息間把浴室門拉開——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總之尹顏猝不及防跌入杜夜宸的懷抱,緊覆於他的胸膛。
這次,尹顏是直接靠在杜夜宸裸露的胸膛之上,並無衣物遮蔽。
他滿身都是濕濡,蓬勃的心跳聲撼動人的耳鼓膜,一下又一下,敲擊在她心上,令她惶然。
尹顏慌了神,偷聽一事被抓了個現形,像一隻莽撞的小鹿四處逃竄。
她倒退半步,想開口解釋些什麼,可對上杜夜宸探究性十足的眉眼,所有的話語都偃旗息鼓,寂滅於唇腔之中。
這廝不會信的。
杜夜宸像是鐵了心要收拾她,他的手臂越攬越近,低頭,附在尹顏耳畔,曖昧低語:“怎麼?你就這般心急嗎?連洗漱的時間都等不了?”
“我、我……”尹顏唇舌笨拙,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
平時不是油嘴滑舌很能說嗎?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
杜夜宸莫名其妙抬手,輕輕摩挲小姑娘的後頸,好似在觸摸她那柔軟的肌膚。
尹顏被他摸得汗毛豎立,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覺得後頸有零星的刺痛,涼颼颼的,不知是她心裡有鬼出現的幻覺還是怎樣。
還沒等尹顏仔細分辨,片刻,杜夜宸低頭,吻住了她的脖頸。
他是狗嗎?!
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啃咬。
杜夜宸下口極重,好似一頭餓了好些天的餓狼,要將她吃拆入腹。
尹顏惱怒地腹誹:這位杜夜宸先生,要麼沒有親吻女郎的經驗,要麼就是對待姑娘家向來沒輕沒重,霸道得很,不然也不會這麼磋磨她。
她想,她的脖頸一定留下了杜夜宸的吻痕,鮮明而醒目。
不過五秒,便有另一層刺痛傳來,尹顏的脖頸必然被人吻出了紅痕。
她猛地推開了杜夜宸,支支吾吾地說:“對不起,杜先生,我想……我還沒準備好。”
杜夜宸蹙眉,冷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就離開我的房間吧。杜某……不喜歡強人所難。”
有他這句話,尹顏急忙逃之夭夭,連托盤都不敢去取了。
而此時的杜夜宸好似看夠了笑話,臉上的笑意一寸寸收斂。
待女人走遠了,杜夜宸攤開掌心,將一枚注入了特殊液體的銀針丟入垃圾桶。銀針內的流體,已然完全湧入女人的體內。
為了消除疼痛感,杜夜宸這才以咬頸這種曖昧舉止掩飾。
他回想起此前自己的唇舌舐過女子的脖頸……他冷著臉,一言不發地拿來漱口水。
杜夜宸一遍又一遍,反複衝洗唇腔裡、那令人作嘔的外人氣息。
直到身上都沒有異樣的味道,他才稍稍放下心神。
尹顏手忙腳亂地躲到了更衣室,她留了一封辭職信在傭人更衣室內,並且將女傭裙也留在那處。
尹顏撕扯下臉上附著的麵皮,露出原本清麗的眉眼。
繼而她換上茉莉雪色旗袍,披上便宜的假皮草,手捏口金包,好似一名上流社會的淑女那般,從容地走出了茉莉酒店。
待冷風上臉,尹顏才敢細細回想此前的境況。
她察覺到古怪的地方了……尋常人又怎會將電話裝在浴室裡?是騙局嗎?
方才情況緊急,她都無法闖入浴室裡查探究竟有沒有裝座機電話。
假如是謊言,那就代表杜夜宸察覺了什麼。
不可能的,她的易容之術這般高超,如何能被人識破呢?
況且她不止一次成功偷到貴重物品了……
就在尹顏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她頭頂上黃澄澄的五字招牌刹那間亮起,那“百花電影院”的彩燈匾額照得人一陣眼花繚亂。
尹顏忙避讓開,掩入無人知曉的巷弄裡,仿佛她生來就該蟄伏暗處,不得見光。
身後,一個稚嫩的少年音傳來:“顏姐,得手沒?”
一句話把尹顏結結實實嚇了一跳,險些魂飛魄散。
尹顏嬌嗔著,一邊拍他頭,一邊罵道:“要死啦你!喊人不出聲,跟個鬼崽子似的。”
少年摸了摸後腦勺,憨傻地笑,也不惱怒。
他是尹顏撿來的孩子,比尹顏小十歲,如今身板才到她的脖頸子,對外,尹顏都說他是她弟弟,並非跟班。
尹顏斜了尹玉一眼,抿唇,道:“沒得手,這次的人不好對付。”
聞言,尹玉憂心忡忡地說:“那要不……算了?”
“不成。”尹顏好似和杜夜宸杠上了,她咬牙切齒地道,“折損在這樣的人手裡,有失我江湖名聲。”
見尹顏憤憤不平,還沒等尹玉問哪樣的人,他眼尖,就先瞧見尹顏脖頸上的紅點子了。
尹玉大驚失色,喊:“顏姐,你脖子怎麼了?”
尹顏這才想起身上還有一處狼狽痕跡,她頭一次慌張地抬手,捂住了修長的頸子,含糊其辭:“蚊子咬的,莫要問這麼多了!”
“冬天哪來的蚊子?”
“再多嘴,找打嗎?趕緊回去吧!”尹玉被尹顏推搡著走,也不敢多說什麼。
他本就是在外頭坐立難安等尹顏出茉莉酒店的,如今她安然無恙歸來,那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