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空白

閉上眼黑暗

一片空白的腦海一片灰暗的記憶

位於蒼白和灰暗之間的自己到底是什麼呢？

——我是誰

——你是錐生零

——你是誰

——我是狄奧多爾錐生零的戀人

戀人……真的是這樣嗎？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暫且就這樣吧。

狄奧多爾，讓我再睡一會。

恩，晚安，我的零。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睜開眼時已經是白天。

陽光透過雪白的紗簾透進來，照在了他的臉上。

燦爛的溫暖的陽光，將黑暗中的寒冷驅散。他用手指遮住眼，眯著眼透過指縫看著窗外。仿佛他是習慣於生存在黑暗的人，竟是無法適應光明這樣的存在。

“你醒了。”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黑色微卷的長發，碧綠的眸子，俊美異常的人。令人熟悉的容顏。

“狄……狄奧多爾。”零蹙著眉想了一下，緩緩地說出了他的名字。他是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現在的他隻知道他的存在。

“恩。”狄奧多爾的唇角揚起了好看的笑容。看起來高貴而又冷漠的人笑起來竟是如此的溫暖，如同陽光。

是啊……陽光，零的心陡然一沉，下意識的側過頭，不想正視他的微笑。

這是在黑暗中生存過的人所無法承受的熾熱。

我們不是戀人麼…… 那麼，我對你的這種感覺又是什麼？

原本就對持已久的雙方，戰爭幾乎是一觸即發，迅速蔓延到了教廷和血族的所有勢力範圍。

狄奧多爾看著屬下傳來的報告，臉色有些凝重。血族隱藏了千年的勢力，恨意，決心的力量一旦爆發實在是不可小覷，不多時就已經侵入了教廷的勢力範圍，並且有著繼續在鞏固領地的基礎上擴張的趨勢。

穩紮穩打，步步逼近。這是該隱所擅長的戰略方式啊。

如今的血族不同於以往，如同一股擰緊的繩，所有的成員都放下了自己固執的驕傲，一致對外。以往的血族最大的弊病就是各自為陣，固守著自己的領地和尊嚴，不願意聯合。而此刻一旦集合起來就如同一柄鋒利的長劍直刺入敵人的心臟。勢不可擋，毫不猶豫。

狄奧多爾捏碎了手中的信件，看著紙片如雪花從手中散落。

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該隱，哥哥……

零將是屬於我的，而光明也必定勝過黑暗。

零醒來已經有一個月了。

而這段時間狄奧多爾來到這裡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雖然每天都還是會來看望他，但是一會就會離開。零明白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這件事情狄奧多爾並不想讓自己知道。

就在三天前，狄奧多爾派來了一個人照顧他，這是零蘇醒之後見到的第二個人。

他說他叫卡爾，是隻屬於教皇的騎士，聖十字軍團的團長。

卡爾在推門走進來之前就已經深呼吸做好了思想準備。但是還是不禁為眼前的景象恍惚。

現在眼前的零還是那個零麼？

他抱著膝坐在窗前，如同嬰兒一般蜷縮著。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衣服，顯得異常的瘦弱。紫色的眸子不再犀利，而是溫順而又柔和的，就如同一個真正的聖子一般純潔而又神聖。

“我們以前見過嗎？”第一次見麵時，零偏了偏頭疑惑的問道。

“沒有。”卡爾低下頭，發梢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那麼，你的眼神為什麼要這麼的哀傷，你認識以前的我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很可憐？”零很認真的看著他，問道。

“零殿下是教皇陛下最寵愛的人，怎麼會可憐呢。”卡爾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那麼，你是承認了前一條了。”零笑了，仿佛有種詭計得逞的狡黠。

零的笑容很美，很天真，很無邪，像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應有的無憂無慮。但是卡爾卻怔怔的看著他，腦海就如同大雨過後的天氣，悶悶的，乾燥的，嗡嗡作響。

他見過零冷酷的微笑，決絕的微笑，嘲諷的微笑，嗜血的甚至是魅惑的微笑。卻從沒有一個像現在這樣乾淨而純粹的微笑。

除了狄奧多爾，零不再記得任何的人或事，他現在是真正屬於狄奧多爾的了。

教皇這個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卡爾卻第一次懷疑起了教皇的決議。

折斷了羽翼的惡魔，漂白了黑暗的記憶。這樣的零就是教皇想要擁有的麼？與其說是零本人，倒不如說是一個僅僅擁有零的外殼的人偶罷了。零的堅強冷靜，零的智慧謀略，零的隱藏在冷漠之下的善意……所有的一切全都被輕易的抹殺…… 連同他的驕傲和記憶一起，不留一絲一毫。那麼剩下來的也隻有這個身體了吧。

呐，狄奧多爾，你到底喜歡的是零的什麼呢？僅僅是他的外表麼。

還是說，你喜歡他到寧願為了他而欺騙自己，隻要他在身邊，隻要看著他就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