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宿舍後,在床上躺了將近20分鐘,楚慕離的心跳才漸漸平緩。
他起身翻箱倒櫃地找出一顆抗過敏藥,就著礦泉水吞了下去。
他從小就對雞蛋過敏,八歲那年因為偷偷嘗了點蛋炒飯,全身上下都起滿了紅點子。那兩個不靠譜的爹娘都去了外地,還不過11歲的楚念長發現他時,他已經昏迷不醒了。這可把幼小的少年嚇壞了,瘦削的身子背起弟弟就跑去醫院。
那天他在病床上睜開眼睛,隻看見楚念長發梢淩亂,眼尾泛紅,稚氣的臉上滿是忐忑不安。
其實這麼一想,那個驕傲又溫柔的少年,對自己真的很好啊。
往事像電影尾片一樣一幀一幀的在楚慕離眼前一閃而過,竟然也讓他忘記了黃昏時令他臉紅心跳的那一茬,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接下來十幾天相安無事。
楚慕離還是常常地偷偷觀察他,餘光裡的青年朦朧又清純。抑或是天天在他回教室宿舍的時候蹲點等他,來一場平凡的邂逅。但是也隻是僅此而已,沒有太多出格的動作。
楚慕離也不著急,想著溫水煮青蛙,畢竟三年的時間還很長。
煮著煮著,就等來了月考。他的青蛙輕描淡寫的說:“你們誰考了100分,我就答應誰一個要求。這次月考特彆簡單,你們都加把勁。”
剛打完籃球回來的熊子銳扯著嗓子喊:“老師你有押題嗎?”
晏世辰氣定神閒:“沒有。因為我還不會押題。”語氣非常理直氣壯,眸子也是清亮亮的。
但是楚慕離並沒有在他的眉宇之間,找出任何與自己有關的,異樣的感情。
月考持續了三天。每次楚慕離一進考場,全場都瞬間安靜,有些女生還紅著臉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
楚慕離這10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也早就習慣了,旁若無人地坐在位置上轉筆,也不會翻開書複習。
隻是考試的時候每個監考老師都總會皺起眉頭喊:“那邊的女生不要老是回頭看!你再這樣我當你是作弊了!”考場裡的人都心知肚明那個女生看的是什麼,全部沉默不語。
廣東的初秋依然炎熱,秋分剛過,筆尖劃在紙上的“沙沙”聲混著空調風裡清新的味道,時光清淺。
最後考的一個科目是英語。
進考場的預備鈴已經響了好幾分鐘,監考老師依然還沒來。
一群半大孩子坐在教室裡乾等著,不少在交頭接耳,但大部分人,特彆是女生,總是在悄悄地捂著臉看著楚慕離。
楚慕離垂下眸子,維持他的高冷形象。
但他突然發現維持在周邊散不去的目光突然少了一大半,毫無防備地詫異地抬起頭。
空調的風有些冷,一個人走上講台,他從頭到腳一身白色,有一種飄渺虛無之感。窗外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五官立體分明,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深沉如墨的眼睛,看不出來此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