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愛意都化為灰燼的時候，晏世辰才回來，三兩下把滾燙的烈火澆滅，濕噠噠的灰燼在盆裡一言不發。

楚慕離試探性地問道：“晏老師，你剛剛乾嘛去了啊？”

“上廁所。”晏世辰不動聲色地回答，手腳十分麻利地清理著火盆。

他剛才聽完楚慕離的虎狼之詞，就把自己關在廁所裡，靠在門上做了20多次深呼吸，捂著良心告訴自己楚慕離還沒成年，還不能摁在床上教訓，絕對不可以衝動。

做完了強大心理建設，他長舒一口氣，打算背著滕王閣序讓心情平複下來，結果背到一半卡殼了。

楚慕離默默地看著他，猶豫了一會兒嘗試轉移話題：“等會兒我要去上晚自習，你一塊兒去嗎？”

“看情況吧。”

四月份的天氣已經開始悶熱，晚風微涼，微光暈染著沙沙作響的樹梢，歲月靜好。

楚慕離背著書包走到操場的時候，發現跑道中央圍了一圈人。

他按耐不住的八卦之心砰砰跳著，湊個腦袋也要去看熱鬨。

在一群陌生麵孔中他好不容易才發現了吳茵，十分好奇地問她：“這是要乾什麼啊？”

吳茵抬頭看了他一眼：“聽他們說好像是有人要表白吧。”

楚慕離還沒來得及繼續追問，人群中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他的身後，他下意識地回頭，看見胡淮鳳背著手笑著走過來。

他看著自信的女孩默默地想，沒有了李文旭，她果然能變得更好，更加快樂。他很慶幸那天他不顧一切擋在她麵前。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女主角來了”，聲音很大，楚慕離在歡呼聲中一下子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胡淮鳳，大腦有些混亂。

楚慕離看見她站定在自己麵前，看見她從身後拿出一捧花，看見她紅著臉說，我喜歡你。

楚慕離呆呆地看著她，女生的眉眼清秀，皮膚白皙，此時因為緊張而燒的很紅。

可是他不喜歡她。

混亂的聲音中，他在嘈雜的人群裡看見了遠處的晏世辰。

青年背著書包，混在一堆肆意飛揚的少年裡毫無違和感。他的目光很冷淡，穿過人群直直地望進楚慕離的眼睛裡，像是在看一場並不精彩的鬨劇，而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楚慕離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光，聲音很小，輕飄飄地隻能讓兩個人聽見：“抱歉啊。”

聲音像羽毛一樣很溫柔地拒絕，但是依舊深深地刺穿了女孩的心。

“為什麼……”

“我喜歡你，但是不是那種喜歡。承蒙厚愛，但是很抱歉，我無法願聞其詳。”

胡淮鳳的嘴唇在微微顫抖，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出來。兩人的交談並不響，以至於被周邊的起哄聲所掩蓋。

“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挽著我的手走過人群。”楚慕離的語氣帶著溫柔，他也不願意自己拚命救下來的女孩子淪為笑柄。

胡淮鳳看了他很久，最終還是輕輕低下頭：“……謝謝。”

楚慕離微笑著接過花，帶著胡淮鳳走了出去，瞬間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隻是他們沒有注意到，在教學樓上，晏世辰迎風而立，靜靜地注視著操場，眼睛裡蒙著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