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可追2 建元二十年,立冬。這一……(1 / 2)

將臨天下 一枕北柯 6487 字 11個月前

建元二十年,立冬。

這一天是千寒的生辰,但千夫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過了這個生辰,來年開春,千寒也要去邊關了。

但千寒卻很興奮,他覺得再也不用上私塾,也沒有孫先生管著,一直在邊關玩開心得很。

歐陽衡帶著一個小女孩來千府給他過生辰,千旭在掛燈籠,千晚晚看著千旭在掛燈籠。

從那天歐陽衡救了千寒之後,兩個人緩和了許多,但依舊會鬥嘴打架。

“今天你生辰就不給你添堵了。”歐陽衡吃了口蘋果,說道。

幾個婦人待在簷下,下人搬了張桌子,起上一壺熱茶,看著漫天飛舞的雪和院子裡堆雪人打雪仗的孩子們。

“旭兒,你不出去和哥哥們玩嗎?”千夫人看著坐在欄杆上的千旭,他裹著貂袍,捧著一杯茶看著院子裡熱鬨的畫麵搖了搖頭,他才不要出去。

歐陽夫人也帶著同胞妹妹來此,她是現戶部大司農的正妻,歐陽衡帶著的小女孩就是她的女兒,名叫沈碧芊,今年十歲,比千晚晚大一歲,此時兩個小女孩正在堆雪人,男孩們在打雪仗。

沈夫人伸手接了幾片雪花,還沒等拿到眼前看看便化了,摸了摸雪水,清涼無比,用帕子擦了擦手,說道:“瑞雪兆豐年,官人必定高興。”

“是啊,今年雪這麼厚,來年的收成一定好。”

歐陽夫人和沈夫人家裡都是農民,家裡也有過科考的秀才,隻是一直未登仕途,所以從小做慣了農活,對這些農業之事都比較熟悉。

幾個婦人正聊的熱火朝天,便看到院子裡沈碧芊拿著雪球滿院子追著千寒打。

千寒攢了一個蹴鞠大的雪球,本想扔向歐陽衡,歐陽衡閃身躲過,便全全落到了沈碧芊身上,沈碧芊沒蹲穩,直接撲到了雪人身上,把她兩個好不容易堆起來的雪人壓碎了。院子裡的孩子們都停了下來,靜靜看著沈碧芊的方向,沈碧芊撐起胳膊,婢女趕緊來扶著她從雪堆裡站起來,婢女拍了拍她身上的雪。

沈碧芊怒目看向歐陽衡,歐陽衡心虛地指了指千寒,千寒被她的眼神嚇得後退了兩步,嘴裡結巴著:“碧芊,你冷靜,我不是故意的。”

沈碧芊哪還聽得進去,千寒拔腿就跑,沈碧芊抬腿就追,千旭看著風風火火的沈碧芊就想著,她應該是男兒身生錯了性彆,將來長大了上戰場,絕對沒人能打得過她。

“我告訴你啊,好男不跟女……啊啊啊!!!!”沈碧芊坐在千寒的身上,掰著他的腿。

“我錯了,我錯了,彆掰了,要斷了!!!”

“芊兒,不能這樣。”沈夫人趕緊上前喊著嚇人:“快,彆光看著啊,把他倆分開。”

下人拉開了兩位小主子,沈夫人拉著沈碧芊責怪道:“芊兒,今天是千寒哥哥的生辰,你不能這樣無理。”

沈碧芊經常跟著父親下鄉巡視農田,野慣了,絲毫不像尋常的官家女子,衝著千寒做了個鬼臉,千寒也做了鬼臉,千夫人在後邊輕輕拍了下千寒的頭,說道:“孩子們打鬨很正常,沒事。”

“就是,嬸嬸不必責罵妹妹,我大人不記小人過。”

眾人嬉笑一堂,沈碧芊作勢還想上前,讓沈夫人攔住了。

千夫人身邊的常嬤嬤過來說:“夫人,長壽麵和雞蛋煮好了,讓公子小姐們來吃吧。”

當年過年,千昌俊和千景回京述職,千景立了戰功,被封為了定遠將軍,官從正五品。

並給千寒取了字:無暄。

歐陽府。

“爹,我不能去嗎?”歐陽衡問道

“你給我老老實實科考。”

“我不,為什麼千寒可以去。”

“因為他家……”歐陽晟沒再說下去,這對千家來說太殘酷了。

“我不想科考,我想和爹一起上戰殺敵,還想和千無暄一塊。”

“你倆不是不對付嗎?”歐陽晟笑道。

“那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歐陽晟捂著頭笑了笑,就歐陽衡這成語水平怕是科考無望,但他也有私心,這麼小就讓他上戰場太危險,先試兩年,實在科考不行,再跟他去打仗也不晚,更何況,他家的情況比千家好一些,立幾個戰功說不定還能回京當個不用上戰場的武官。

當年元宵燈會一過,千無暄告彆了京城,告彆了家人朋友去往了邊關。

建元二十一年,開春,這是千寒第一次離家,說不想家那是假的,小時候總以為父親和兄長是出來玩的,大了才知是來守邊關,並異常艱苦,他們進了城門,千無暄回頭看了看漫天無際的黃沙,摸了摸被風沙刮得生疼的臉想到。

他們剛進燕門關就有一隊人馬迎了上來。

“喲,千家又來了個小子。”說話的正是千家軍的都尉,錢正德,無官品級,千家軍是千昌俊的心腹,全靠千家養活。

“歐陽叔叔,這是誰啊?”

“這是你們千家軍的都尉。”

“這是錢都尉,你叫他錢伯就行。”千景介紹道,他是中原人和吐蕃人的混血,家就在燕門關,也沒官職,所以不用跟他們回京城述職,也不回京過年,他拖家帶口的就在燕門關紮根了。因為有吐蕃人的血統,所以跟中原人比起來稍微黑一些,還有個兒子比千寒小兩歲,叫錢予晞,也進了千家軍,做了千景的貼身護衛之一,因為千景回家過年,所以就自請去遊玩了。

“怎麼樣啊,萬仰,你這弟弟身手行不行?”

“比我十三歲的時候強。”

錢正德看千寒一臉驕傲的表情,笑道:“叫什麼?”

“千寒,字無暄。”

“行啊小子,試試你身手。”說罷

“不急,錢伯你先和父親回去吧,我先帶無暄去見個人。”

千寒摘下阻擋風沙的麵罩疑惑地問道:“見誰啊?”

“你嫂子。”

他們來到一處小居,千無暄下馬把馬栓到門口的樹上,千景推開院門,千寒跟著進去,看到了院子裡有個婦人背著個孩子在喂雞。

婦人穿著中原的服飾,但一看長相就知道是個西域人。

“萬仰,你回來了。”打完招呼看到他身後的千寒問道:“這是?”

“嫂子好。”

“千寒啊,你哥哥經常給我提起你。”

“嫂子你中原話說的這麼好?”

古讚麗笑道:“我是月氏人,從小被賣到這來的,去年是你哥哥救了我。”

千寒用胳膊肘懟了一下哥哥,小聲說道:“嫂子這麼漂亮,你過年不帶回家?”

古讚麗笑了笑說道:“不怪你哥哥,過年的時候孩子剛出生太小,不能長途顛簸,我也還在‘坐月子’,奶娘不讓我出門,雖然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坐月子’。”

三個人也沒在院子裡耗著,進了屋,千寒放下包袱問千景:“爹知道嗎?”

“他知道。”

話音未落,千昌俊便推開了院門,一臉慈祥的跑進屋裡,嘴裡還喊著:“快,讓我抱抱孫子。”他從古讚麗手裡接過孩子,嘴裡還不停地說道:“想死爺爺了。”

千寒眨了眨眼,這跟他印象當中的父親畫風有些不太一樣,千景笑著抬手托了下千寒的下巴,淡定的喝了口茶,顯然已經司空見慣了。

“你也快給我再生個孫子,孫女都行。”

“爹,我才十三。”千寒呆呆地張開口,用難以置信地語氣說道,心裡腹誹道:您老是讓孫子衝昏了頭腦嗎?

“我小時候,隔壁家的朋友十四歲就有孩子了。”

“……”千寒小聲嘀噥著:“你都自己說了是您小時候。”

“你說什麼!?”千昌俊嚴肅地問道。

“沒什麼。”

“彆和沒事人似的,聽你哥安排,晚上跟著他去夜巡。”

“是。”

千景當晚帶著他夜巡,也交代了他一些事務,他自己也吃得開,能迅速和人打成一片,不出半年混上了一個百人年輕將士的副隊長。

在邊關無聊乏味,重複的生活過得極快,轉眼來到立冬這一天,這是他第一次在軍營過生辰,沒什麼慶祝,也沒人在乎,他那天下了防,去了千景的院子,大哥從家裡給他開了個房間,他也不經常回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軍營裡,和他們一起同吃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