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問,這個商貿城在哪?”孛日帖赤那問道。
“回二王子。”白宇為回道:“我們初步設想是在阿泰和城和西鄯城之間建造一座商貿城,當然他不僅僅可以當做商貿,西域和中原的百姓都可以來居住,來去自由,由我方與貴方派部分軍隊管理治安。”
孛日帖赤那點了點頭,回道:“我有個疑問,何必再花費巨資建造一座新城,就在阿泰和城不可以嗎?”
眾人看向孛日帖赤那,沒想到他能有這種想法,許秉文和白宇為也想過,就怕匈厥不同意就沒提,這回倒是由他們提起了。
布日固德拉過孛日帖赤那小聲說道:“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他們願花這個錢花去,關我們何事。”
“大哥,讓他們花這個錢將城建在阿泰和城和西鄯之間,我們的防線可是又退了一步啊。”
布日固德摸了摸胡子,孛日帖赤那說的不無道理,在阿泰和城建造商貿城,他們可以自由來往也算是奪回了一半的城市。
“可以。”布日固德回過身來,憨厚地笑著說道。
“你有什麼好同意的,眼下阿泰和城是我大越朝的領土,用不著你這個醃臢潑皮來同意。”歐陽衡不屑地說道,顯然是在匈厥受了不少苦,還懷恨在心。
“你……!”攣鞮剛想罵出口,李客寒插嘴道:“元帥不得無禮。”
歐陽衡心領神會,鞠了一躬往後撤了一步。商議開始前李客寒找了他,讓他唱白臉,為難匈厥好能爭取更大的利益。
“大王子莫要生氣,手底下的人脾氣不好。”李客寒擺出一副吃了大虧的表情,語重心長道:“這樣吧,為表誠意,阿泰和城作為商貿城,加以修建,產生的利益五五分,但城中的管理權歸越朝所屬。”
孛日帖赤那摸了摸下巴,看上去好像是他們吃虧了,但好像又怪怪的,他也說不上來,還沒等他說話,布日固德便同意了,他也不好在外人麵前弗他的麵子,便沒再說什麼。
建造之事便進入了日程,許秉文留在了阿泰和城,一直到建造完畢才可以回京城,不知道得何年何月了。孛日帖赤那也作為匈厥代表跟著他們去了京城麵見皇上,正式簽署協議。
路上顛簸了一路,孛日帖赤那不太適應中原的氣候,有些水土不服,前幾天基本上都在昏睡,適應了四五天才漸漸好轉。
這一天他們休息在了陝陽城的官家客棧裡,孛日帖赤那在房內睡覺,千無暄哪都去不了,隻能待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大雪。孛日帖赤那是被一串鞭炮聲嚇醒的,猛地坐起來,比吵醒異常煩躁,沒好氣地問了句:“怎麼了?”
千無暄頭也沒回,說道:“今天晚上是除夕,放鞭炮呢。”
“除夕是什麼?”
“我們中原過的年。”
“那剛才那麼響是什麼?”
千無暄這才回過頭來,驚訝道:“你沒見過鞭炮?”
孛日帖赤那搖了搖頭,他們匈厥也過年,但比較莊重嚴肅,這一天是長生天的誕辰,他們要齋戒三天。千無暄點了點頭,這些他之前聽匈厥人講過。話音剛落,窗外剛才放鞭炮的小孩子開始打雪仗,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鬨,引得孛日帖赤那也好奇地往外張望。
“李客寒呢?他也放心咱倆單獨相處?”
“他去訂酒席了,今夜除夕要吃年夜飯,然後守歲。”
孛日帖赤那牽起一縷千無暄的頭發放在鼻尖嗅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蠱蟲的原因,下身立馬就起了反應,興奮起來。千無暄內心是想躲開的,奈何蠱蟲的原因,但竟然躲不開。
這個畫麵就定格在此刻,李客寒和千暘從外推門進來就看到這幅場景,李客寒喊了聲無賴之徒立馬就衝了上去,將千無暄護在身後,孛日帖赤那也舉起兩隻手表示什麼都沒乾。
“這裡不是匈厥,你最好對我哥放尊重點。”千暘麵無表情的伸出胳膊,手握著劍食指推出劍身,一半卡在劍鞘裡,另一半放在孛日帖赤那的脖子下方。
“喂喂喂,我跟自己的王子妃親近親近不行嗎?”孛日帖赤那一手食指中指並攏推開劍身,說道:“你不敢動手,本王子要是命喪中原,死得可就不隻是本王子一個人了。”他抬眼見李客寒想反駁威脅道:“你們再對本王子不敬,這協議就彆想簽了。”他一屁股坐回床上,無賴地說道:“不知道到時候,那你們皇帝老兒會怪罪於誰呢?”他曖昧不明地看了眼千無暄。
千無暄歎了口氣,拍了下李客寒還抱著他的手說道:“你們倆彆緊張,他什麼都沒做。”
孛日帖赤那盯著千無暄很自然地拍了下李客寒的手,心裡說不上的滋味,要是能早點認識他就好了。
“今天晚上能喝酒了吧?”千無暄喜上眉梢地問道。
“可以,但不能多喝。”李客寒柔聲道。
“下著大雪,白尚書去哪了,不一塊過除夕?”千無暄問道。
千暘在千無暄看不到的方向翻了個白眼,他以為人人都能像他這樣跟李客寒平起平坐呢?他一個小小的尚書,怎麼敢跟靖王一塊過除夕啊?
話雖這麼說,但他也不能這麼說,好在白宇為走之前給他們說了,他解釋道:“白尚書老家便是陝陽,他去舅舅家過節了。”
晚上客棧老板說今晚取消了宵禁,城中會放煙花,可以去看看湊個熱鬨什麼的。李客寒想著晚上人太多,萬一在人群中擠散,千無暄的蠱蟲可不是吃素的。
酒過三巡後,李客寒抱怨道:“我就說趕緊解了蠱,想帶你去哪都不方便,還得帶著個拖油瓶。”說完他還瞥了一眼孛日帖赤那,後者仰頭灌了杯酒,低頭看向李客寒,又和千暘說道:“拖油瓶說你呢。”
千暘白了一眼,給千無暄重新斟上 酒,沒理會孛日帖赤那這個已經有些微醺的酒鬼。
千無暄剛端起來,孛日帖赤那給他碰了下杯子,臉上帶著潮紅,喊了聲:“寒,你為什麼不喜歡本王子啊?”他指了下李客寒埋怨道:“他有什麼好的?”
還沒等千無暄開口,李客寒也有些醉了,聽了孛日帖赤那挑釁的話直接上頭邊想和他打一架,被千暘及時拉開 。千暘這麼一拉,李客寒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睡著了,孛日帖赤那也坐了下來,眼神有些呆滯,千無暄輕聲喚了一下:“赤那。”
孛日帖赤那看向千無暄,抬起手來就想摸他的臉,被千暘按下,千無暄鄭重其事繼地說道:“這年夜飯一起吃過了,我們也算是朋友了,這輩子……”他還沒說完,不知道孛日帖赤那有沒有聽到,他張了張嘴,沒出聲,給自己灌了半壇子酒也昏睡了過去。
他和千暘將兩個人脫了外衣,抬到了床上,讓他們舒服地安睡,兄弟兩個繼續吃著年夜飯。
千無暄感歎道:“去年這個時候,我是在山裡過得年。”
千暘點了點頭,這個他知道,當時他也跟著李客寒進了宮。
“咱兩個當兄弟的時間不長,有什麼哥哥做的不對的,你儘管說。”說著他端起了酒杯和千暘碰了一下。
話音剛落,透著窗戶,一閃一閃的開始放起了煙花,千暘打開了窗戶,兄弟兩個一起看著絢爛的煙花,溫著酒,窗外北風在呼嘯,黑夜中,遠處仿佛千樹吹散了落花,吹得煙火紛紛,亂落如雨。
映著美景,在千暘的一聲二哥中,這個年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