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溫泉去何處尋找?
突然右手邊的植物抖了一下,他瞬間退後舉起匕首做好戒備,過了一會兒確定沒什麼事才放鬆下來,緊接著那個植物頂上的含苞待放的花苞漲了幾下,從花心抖落下許多花粉,他趕緊捂住口鼻躲遠,從身上為數不多的布料撕下了一塊圍在了臉上往深處走去。
他沒有地圖,也不認路,隻能向著更是潮濕的地方找去。其實這裡也沒有什麼路,他都是用短刀運氣將灌木叢砍開,強行開出一條路來,看來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飛走的不知名鳥,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何非要讓他進來自己尋找靈泉,一塊進來這裡難道不應該找的更快嗎?是承受不住這麼多人會塌了嗎?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但這也是後話了,目前為止,他還在悠閒的尋找溫泉,他倒不是為了完成作為藥人的任務,而是人生活總的需要水,在那說不定能找到白起鋆。
越往裡走,視線越開始模糊,他腳下一濕,低頭一看,發現有灘水窪,他蹲下摸了摸邊上凝結的月白色渣滓,摸索了一下放到鼻子下,聞到了一股硫磺味,這靈泉應該是附近有火山。
方向應該沒錯,也難怪越往這邊走,蟲子越多,他靈光一閃,對啊,跟著蟲子走就可以找到靈泉了。
仔細看了一下爬蟲的走向,大體方向是沒錯的,隻是有些偏右,又往左前方走了大概一個時辰,期間地下震動了幾下,以為是地震,但地上並沒什麼裂痕或凸起,過了一會兒沒再有動靜就沒太在意繼續往前走去。
在撥開一大片芭蕉葉後,一股熱氣湧了過來,水汽順著呼吸進了肺部,千無暄瞬間覺得身心放鬆了下來,難怪慕容相說這是個靈泉,所以為何不進來呢?
他又感受到了一陣抖動,蹲了下來,突然就覺得這個抖動頻率不太像是地震,反而像是什麼在移動,一會兒抖動頻率變小仿佛是跑遠了。
他圍著靈泉轉了一圈找了個最高的樹爬了上去,覺得這個地方還是不能長待,他找了幾條解釋的藤蔓,靠在樹乾上把自己綁在了樹上,防止自己掉下去,天黑的時候還是待在樹上比較安全。
他也沒敢真的放鬆下來,抬頭看了看柔和的月光,低頭眯了一會兒。天微微亮的時候,他感覺到一陣瘙癢,睜開眼發現有些蟲子在他身上爬嚇了一跳,不知道有沒有毒,瞬間割斷繩子站了起來。
這才發現樹上爬了不少蟲子,太陽一出來,這些蟲子要麼重新鑽進地下,要麼爬上樹梢仿佛在躲什麼。
他一躍跳下了樹,溫泉還在冒著熱氣,他捧起水來洗了把臉,想著該去哪找白起銞,就聞到一陣血腥氣。他躲在樹後,看到一個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從山體後走了出來,到了溫泉邊脫下上衣,拿起一塊素布沾了沾溫泉水擦拭著身體。他轉了個身露出了背上的紋身,他這才敢確定這是白起銞,因為臨走前,紫竹夫人告訴他,白起銞背上有個和她一樣的紋身,是五毒的形狀。
“白老先生!”千無暄走出來抱拳喊了一聲。
白起銞顯然嚇了一跳,他已經很久沒見過真人了,這兩年來一直和各類蟲子打交道。他看著不同於南疆人的長相,警惕道:“你是?”
“在下乃是越朝使臣,來南疆是有要事。”他簡要說道:“此次來萬毒窟是紫竹夫人的囑托,前來尋找你。”
“越朝……你可有證據能證明你的身份?”
千無暄仔細想了下,身上確實沒什麼能證明的證據,但有些事還是可以說:“白昀兄也很想念你們,現下就在南疆,他也一直在尋找你們。”
“昀兒?老夫確實很久沒見過他了。”白起銞喃喃道:“紫竹她怎麼樣了?”
白起銞的聲音有些虛弱,千無暄上前扶住了他,這才明白為何這段時間紫竹夫人一直未收到白起銞的蟲子報平安,他身上的傷口,新傷疊舊傷已經有段時間了,再加上這裡的氣溫偏高,又濕潤,植物雖多但缺少草藥,沒被感染已經是萬幸了。
“紫竹夫人她沒事,隻是擔心您兩三個月沒消息,讓我前來尋找。”
白起銞點了點頭,千無暄拿出身上僅有的金瘡藥全都敷到他身上問道:“紫竹夫人還讓我問您,藥譜可有找到?”
“找到是找到了,隻是一直拿不到。”
“這是為何?”
白起銞調整了下姿勢,金瘡藥敷上之後感覺好了很多,艱難坐好說道:“你也看到了老夫身上的傷,這藥譜怕是難了,咳咳咳……”
“何意?”
“在這個溫泉往西不遠,有一處山洞,藥譜便在那裡。”
千無暄明白他的話,問道:“這山洞中是有什麼危險嗎?”
“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到這兒的,昨晚有無聽到一陣騷亂?南疆那些人是不是不敢進來?”
千無暄點點頭,何止是一陣騷亂,好幾陣:“不是地震嗎?”
“地震?南疆這幾百年沒見過地震了。鳩王還在的時候在萬毒窟養了隻毒蛛,死前將藥譜藏在了這,隻是那毒蛛在這沒什麼天敵,越長越大。”
千無暄對這個沒概念,心說能長多大?
“說起藥譜,白夫人說讓找到藥譜交給欥木。”
“你怎會知欥木?卯蚩欥木?”白起銞的反應和紫竹夫人如出一轍,隨即詢問了關於欥木的事。
白家是在前朝就在南疆紮了根,跟慕容家一樣,成了鳩王和蠆王的輔臣,諫言向前朝求助一起平定了南疆眾多幫眾,同時也成了前朝的附屬國,但為了百姓的安定,蠆王和鳩王也心甘情願當附屬國,因為前朝也從未苛待過他們,還給了不少賞賜。
但鳩王手下有個人叫做烏基沉南,他是現任南王的叔叔,一直攛掇蠆王和鳩王與前朝割袍斷義獨立,蠆王並不理會他,一心鑽研蠱蟲,鳩王為了百姓是萬般不敢同意的,烏基沉南隻得作罷。但鳩王也為從苛待過烏基沉南,因為祖上有親戚關係,封了他為南寨主。
天不遂人願,沒多久,前朝就開始暴亂,南寨主趁機勸諫鳩王獨立,在鳩王還在考慮之時,烏基沉南便設法弄死了兩個人。
“這?你們從何得知?”千無暄聽得入迷,但還是有些疑問道。
“這就涉及一樁醜聞了,想必你也知道,現任南王是烏基沉南的侄子,那你可知為何不讓他兒子即位?”
“我猜測,隻是名義上的侄子吧。”千無暄沉思了一下說道,這種事朝廷中也不少見,什麼哥哥看上了弟弟的夫人,非要占為己有之類的。
“猜的不錯”白起銞調整了下坐姿說道:“現任南王確實是烏基沉南的兒子,是因為烏基朗達的父親並沒有生育能力,烏基沉南便把自己的兒子過繼了給他。”
“那南王太後並不是南王的親娘?”千無暄驚訝道,難怪兩個人看起來有些嫌隙,並不像尋常母子之間親密。
“這是對外的說法,實際上,仡軻阿依就是烏基朗達的親娘。”
“您的意思是說……”千無暄點了點頭。
烏基朗達的父親叫做烏基沉邶,從小體弱多病,找了個八字相合的女子成親,說是可以衝喜,病就可以好起來。不知道衝喜是不是真的有用,那幾年烏基沉邶的身體確實好了起來,但依舊不能滿足仡軻阿依。那個時候烏基沉南也才十七歲,正是對什麼都好奇的年紀,在偷看了一次仡軻阿依洗澡之後,強行要了她。
後來仡軻阿依就懷孕了,大家都深知,但未說破,也不忍烏基沉邶知道傷心,便把仡軻阿依接到遠處一年,說是要治病,等生了孩子再回來。期間家裡給烏基沉南也找了個夫人,還生了個兒子,跟烏基朗達年紀差不多,對外說是生了對雙胞胎,過繼給了烏基沉邶,後者還千恩萬謝自家胞弟。
但烏基朗達也沒享受過幾年父愛,烏基沉邶雖說好了許多,但還是架不住病來山倒便去世了,後來仡軻阿依一直都是一個人帶著兒子。
期間兩人多次偷情,直到烏基沉南的夫人也去世後,又納了幾房女姬,仡軻阿依也開始年老色衰,烏基沉南的心就徹底不在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