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有些緊張的氣氛瞬間更加緊張起來,仡軻阿依不顧慕容相的阻攔,不依不饒地非要進正廳,慕容相一臉難色,擋在仡軻阿依前方拱手道:“王後不可擅闖宴會。”
仡軻阿依哪能聽他的,慕容相也不敢硬攔,還是讓她闖進了宴會廳,烏基朗達正麵無表情喝著酒,看到自己母親的時候,臉上平靜的表情撕開了一絲裂縫,皺眉眼睛微閉拱鼻,一些列的無關變化表現出了極其不耐煩。
趁這個岔子,楚客寒將懷裡的一個小包裹塞給了千無暄,也跟了上去,後者將包裹塞進懷裡。
“誰叫你來的?”
“臣該死,沒攔住王後。”慕容相跪拜說道。
“怎麼?這王宮還有本後去不了的地方?”仡軻阿依低眼瞥了下慕容相,又怒瞪烏基朗達說道。
“趕緊回去!”
仡軻阿依沒回答他的話,也沒動身,隻是閒散地走了幾步,看到了幾張中原的麵孔說道:“南王請了貴客也不請他這親生母親來同樂,聽說中原尊重儒法,特彆注重孝道,不知這不尊長在中原是否是很大的問題。”
突然被提到的蘇星河慌張的看了眼白昀,不知道該不該說話,幸好楚客寒即時趕了過來打圓場道:“相信南王隻是怕勞煩王後,才未邀請您前來。”
仡軻阿依顯然很吃這套說法,慕容相接收到烏基朗達的示意,讓下人搬了一套椅榻。
“據本後所知,南疆邊境上不是不讓中原人進來了嗎?”仡軻阿依疑問道。
“相信王後一定是最近為了南王的登基大典忙壞記錯了,現在是隻要搜身沒什麼違禁品便可進來,隻是不讓出了。”慕容相委婉地提醒道。
“那他們呢?”仡軻阿依用帶著華麗首飾的手指著楚客寒他們,蘇星河聽到慕容相說‘登基大典’急得差點站起來,被白昀摁住,對他搖了搖頭,不能在這起衝突。
楚客寒也對他眨了眨眼,讓他彆衝動,然後對仡軻阿依解釋道:“我們得到南王的批準,明日便啟程上路。”
“為保靖王安全,明日本王命人護送你們出南疆。”烏基朗達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言下之意便是彆搞小動作,有人看著,明天趕緊滾蛋。
這場宴會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當晚楚客寒怕出變故,連夜出了王宮,回了客棧將藥譜交給了欥木。
欥木看著手裡的藥譜心裡萬分感慨,當年跟白家夫婦分開之後,他和老仆逃到了鬼市。
鬼市與現在不同,以前特彆反感外人到來,對陌生麵孔及其不友好,他沒少被人欺負,甚至還遭到過仡軻阿依的人刺殺,老仆護了他一遭,失血過多也去世了。
他無聲地哭著不知道逃到了哪,在一棵巨大的軟葉杉木下淋著雨昏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是保洞哈出門收保護費遇見了他把他帶回了家,他淋了雨得了風寒,聲音嘶啞地感謝了他,一直隱姓埋名在他身邊幫忙算賬,後來兩個人投機,成了忘年交,結拜那天講述了自己的來曆。
那幾年多虧保洞哈大哥庇佑,他才能長大成人。這麼多年不是沒想過報仇,保洞哈大哥也勸過他,隻是烏基沉南策劃良久,不是他一朝一夕便能推翻的,貿然前往也隻是送死罷了。
後來保洞哈勸他去中原找皇帝求助,說不定可以,他思考良久,從密道裡出來前往中原,隻是路途遙遠,還沒湊夠盤纏便遇到了千無暄一行人,本以為碰到了金主能湊夠去中原的盤纏,結果誤打誤撞又回了南疆。
“白大人何必,這藥譜我小時候看過,早就背下來了。”欥木感謝地對白昀說道:“不過還是多謝,父王的遺物不能落到他人之手。”
白昀看他滿臉愁容,說道:“您不用多心,家父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否則也不會冒險回去。”
“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欥木收起藥譜,看著白昀問道。
“隻是猜測,在十一市借助父母的名望打聽消息時偶爾聽到過您的消息。”
欥木點了點頭,白昀繼承了紫竹和白起銞的優點,實在是聰明。
“你現在什麼打算?”楚客寒換下了吉服,換上了常服問道。
“這幾年南王勢力紮根了不淺,即便算上保洞哈大哥的人,依舊是杯水車薪。”
“本王跟無暄是這麼商量的,硬攻不如智取,早前本王跟皇兄通信,送來了兵旗說這裡本王全權負責,便給蜀州遞了信,讓他們派了一萬兵前來,我們再和無暄裡應外合,擒賊先擒王。”
“他們怕是三百裡深林子路都找不到。”白昀擔心道。
“這你不用擔心,帶著三萬火銃。”楚客寒在鞋筒裡拿出一把小型火銃,解釋道:“就是這樣的,臨走前,還給了無暄一把防身,希望他能沒事。”
千無暄沒敢隨身攜帶,將火銃藏在花瓶裡,心還怦怦跳,差點就被發現了,還好仡軻阿依對宴會未邀請她之事不滿鬨事擋了一下,轉移了慕容相的注意力。
宴會結束後烏基朗達也沒走,一直在宴會上喝酒,也沒叫人將他送回去,估計是忘了。他癱倒在一處墊子上,想著自打從臨江縣出來之後,參加的宴會屬實有些多,實在是愈加厭煩了,聽說福州那邊有些山中的雨村環境很好可以避世,想著他便有些困頓,隻是不敢睡得太死,耳朵一直豎著,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楚客寒走之前還給了他一包蒙汗藥,說是給烏基朗達下藥,人暈了之後,用火銃向天上開三下,他們就揭竿而起。
他轉了個身,正想該怎麼實行,突然聽到宴會廳裡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摔東西和爭吵聲。
“你來乾什麼?”烏基朗達喝了許多酒,聲音有些飄忽地說道。
仡軻阿依沒搭話,隻是讓手底下的人收拾下地上的碎片,再讓人端進來一壇醒酒湯,說道:“朗達喝了那麼多酒,喝點醒酒湯舒服舒服。”
“你不用假惺惺的來,彆讓本王看見你就行。”烏基朗達的語氣裡滿是厭惡。
仡軻阿依的聲音略顯著急,說道:“兒子,阿娘是真的關心你啊!”
“哼。”烏基朗達不屑地哼了一聲:“你不過是擔憂你王後的位置罷了。”
“......”仡軻阿依被說中內心有些慌張,但對這個兒子確實是有點內疚的,以至於她想彌補母子關係,但烏基朗達顯然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朗達,我畢竟是你母親......”仡軻阿依有些請求道。
“大可不必,你老老實實當你的王後,我們少見麵,各自相安。”
“朗達......”
“慕容相!把王後送回去!”烏基朗達站起來怒喝道,顯然是沒有耐心再聽她說下去。
千無暄歎了口氣,其實這類對話她已經聽過好幾次了,之前都不知道為什麼母子倆要針鋒相對,聽了白起銞說起的往事,對烏基朗達倒是起了意思憐憫,仔細想想,他也沒做過什麼壞事,自小父親去世(不是親生父親),母親不疼愛,一個人孤獨地長大,不明白為什麼母親要這麼對自己,直到知道了母親的苟且之事。南王去世之後,仡軻阿依弄死了南王妃和南王的親生兒子,將烏基朗達硬推到這個位置上。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也難怪烏基朗達恨她。
左右看看確定沒人,檢查了下火銃,瞳孔放大了一下,楚客寒這個笨蛋,火銃給了,火藥沒給啊!
收好火銃正想著要不要出去,收拾宴會廳的侍女發現了他,可能也是沒想著這裡有人,侍女也嚇了一跳金接著說道:“千大人怎麼在這?”
“南王讓我在這等著,估計是忘了。”這個侍女是中原和南疆的混血,對他印象不錯,是在王宮裡少數會中原文字的,所以一般慕容相不在,一直都是這個侍女照顧他。
“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銀鈴。”
“銀鈴姑娘,幫我個忙。”
“您說?”
“你能出宮嗎?”
“偶爾出去采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