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時隨口還了一句,隻是說完就又泄了氣。
他不知道怎麼和馮昊明解釋,歸根究底,不過都是一些小事情罷了。
不過是想了想剛被他想成類比女孩子的謝縉,又想到女孩子連走個路找個人都會被起哄,再不由自主就想到升旗儀式上的鬨劇而已。
隻是林安時覺得,再想下去的話,他心裡那股子煩躁已經快要衝出來了。他歎了口氣,沒再說話,隻推搡著把還想說話的馮昊明趕走。
晚上九點鐘,晚課結束。
林安時拖拖拉拉地成為了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人,拎起包挎到肩上,關燈鎖門,林安時慢悠悠到了車棚處。
果見一個女生等在這裡,正是今晚來找他的那個。
她看見林安時,臉上就是一喜。
“你來啦。”
林安時臉上也帶了些慣常的笑容,不過他倒是沒再說彆的什麼,從包裡把那封信拿出來,遞到了女生麵前。
“這個,還給你吧。”
女生一愣:“這……你不願意嗎?”
林安時笑了笑:“我還沒看內容,不知道你和我說了什麼,所以沒有什麼願不願意的。不過你敢一個人來找我,把它交給我,我是很榮幸的。”他舉著信的手一動未動,“謝謝你,你很有勇氣,是個好女生。”
沒有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但又明明白白的是拒絕。女生肢體僵硬,臉色煞白地收回了信,又扯起個生硬的笑容:“能……能問問是為什麼嗎?你不是沒有女朋友嗎?”
手裡的信被拿走,林安時轉身去開鎖推車,聞言一怔,旋即笑了,他毫不忸怩地道:“是啊,我是單身。但是我有喜歡的人了,雖然她不知道吧,但我喜歡她好多年了。”
車棚昏黃的燈光下,女生抬頭,看見林安時臉上的笑。
少年推著單車靜靜站在燈下,初現俊朗的麵容上笑容真切,透著些似懷念似回憶的溫柔。
她忽然就泄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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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花壇裡挪種了不少菊花,盆盆朵朵堆放在一起,擺成了各種形狀。在枝枝綻開的菊中,十月份悄然到了。
國慶假期放完回來就是運動會。
學生們還沒從骨頭都癱廢了的假期中緩過神,就要迎接高強度運動的洗禮,不少人都在叫苦不迭。
校廣播的運動員進行曲聲中,學生們以班級為單位搬著凳子下樓到操場,在樹蔭下找到各班劃分好的位置,再集合站隊。
林安時被吵得頭痛,下意識往隔壁班的隊伍看了一眼,隻消來回掃上一遍,就捕捉到了謝縉的身影。也不是什麼人海中一眼看到你之類,隻是因為他實在太出挑。
他頭發好像又長了點,沒散著,紮了個小辮低低垂在頸後,校服穿得齊整,拉鏈嚴絲合縫拉到最上。
老天很給麵子,運動會這天萬裡無雲,隻有大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上。秋裡的熱度不算高,但也曬得人皮膚發燙,睜不開眼。
謝縉本身就白,在這樣的陽光下更像是要直接羽化一樣,偏生垂首靜立,沒有一絲一毫地躁動,靜如青鬆的模樣像散發著絲絲涼意,把這秋日裡不多的熱意也徹底散沒了。
沒有運動員入場的程序,因為比賽項目眾多,各班集合後,隻有布置在操場中央的主席台傳來主持人的開場白,然後便直接宣布了運動會開始。
林安時收回目光,脫下校服外套。他穿了件淺黃色的T恤,裡頭還套了件黑色背心做打底。他把發到手的序號貼到側腰下擺,熱身完畢後按著比賽的順序先行來到了跳遠這邊。
跑步項目先開的是八百,所以馮昊明沒跟著過來,臨分開時馮昊明還衝著林安時眨了眨眼:“等著,我跑完之後會給你加油的。”
跳遠分兩項,一項立定跳遠一項沙坑跳遠,林安時選的沙坑跳。
先是跟著一眾參賽人員去找裁判確認名字班級等信息,報上自己的運動員序號,然後根據排序依次進行跳遠。
運動會其間學校不限製學生的去處,隻要在操場就行,願意觀看什麼項目就觀看什麼項目,這會兒旁邊圍了不少人,本就沒多大的場地被堵得水泄不通,運動員助跑的空間都越擠越窄。悶得人發慌。
前人正在準備,林安時也跟著從圍觀隊伍換到了比賽的隊尾。
上一個人已經開始助跑,不知道為什麼,林安時下意識抬眼,遠遠望向了班級的方向。
空落落的排排凳子上,隻有一個人影。他沒有被周遭喧天的熱鬨所擾,哪裡也沒有去,就坐在班級區域。雖然看不清,但林安時還是一眼分辨出了那是誰。
他應該捧著一本書,陽光透不過樹影,他披著一身綠蔭,像誤入塵囂的仙靈,安安靜靜,與浮世的浮躁涇渭分明,不染分毫。
林安時呼了口氣出來,忽然就心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