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應當會滿意吧(1 / 2)

嬌棲 承流 4050 字 9個月前

沈柔沉睡之時,衛景朝已經站在朝堂之上。

他官居正二品,又有超品侯爵銜,位置十分靠前。

側身,便能遍覽金殿。

此刻,他神色淡漠,正冷眼看著跪在金殿正中間的人。

深邃平靜的眼底,不由得掠過一絲極清淺的不屑。

金殿正中間的地上,弘親王正跪著哭訴。

他如今三十餘歲,吃的膀大腰圓,哭的十分淒慘,說的更是慘絕人寰,隻差一點就將自己說成一朵隨風搖曳的白蓮花。

這場景本就十分可笑。

畢竟,世上沒有這麼肥碩的荷花。

但更好笑的是,他每哭著說一句,站在衛景朝身後的禦史台左都禦史陳善舟便跟著小聲補一句。

“臣弟自認忠君愛國,慈悲為懷,從不作奸犯科。”

——呸,你害死那麼多姑娘,都是為民除害不成?

“更是潔身自好,清廉自律,從不曉得那君意樓是什麼場所。”

——你那位千嬌百寵的華側妃,難道是從地裡冒出來的?

“更彆說那什麼沈柔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臣弟更是壓根聽都沒聽說過。”

——去年大張旗鼓到平南侯府提親,要人家姑娘給你做側妃,折辱人家姑娘的,莫非是狗?

“不知道為何,長陵侯竟將逼死官妓這樣大的名頭蓋到臣弟頭上,臣弟冤枉,還請陛下做主。”

——冤枉個錘子!秦檜是冤枉的你都不冤枉!臉皮比陛下的龍椅都厚!

左都禦史的話,隻有前後左右,五六個人能聽見。

頓時,這五六個人,除卻衛景朝之外,個個都憋著笑。

想笑,又不敢,全都憋到臉紅。

隻能說,陳善舟不愧是禦史台的台柱子,句句犀利,字字在理,無可辯駁。

可惜了,禦史台屢次彈劾弘親王,都被皇帝壓了下來,甚至還遭了申飭,漸漸的冷了心,也懶得上折子了。

否則,今兒這樣大的事,哪裡等得到孟允章自己哭訴,禦史台的折子,早就堆滿禦案了。

禦座上的皇帝,如今不過四十許人,卻眼窩深陷,臉色蒼白,弱不勝衣,一幅馬上要倒下的模樣。

可就算是這樣的皇帝,看著哭的真情實意的弟弟,也不由得歎了口氣,一時有些糾結,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晌後,皇帝似乎終於想到了突破口。

看向一旁的臣子們,問道:“景朝,到底怎麼回事?那沈氏之死,怎麼就怨上允章了?允章是愛胡鬨了些,但殺人這樣大的罪名,可不能輕易定論。”

衛景朝拱了拱手。

語氣表麵恭敬,實則不鹹不淡解釋了原由。

“回陛下,弘親王覬覦沈氏之事,京都人儘皆知。君意樓鴇母說,他逼迫沈氏進王府為姬妾。沈氏性情貞烈,寧死不屈,不堪受辱,自儘身亡。”

“沈氏是微臣的未婚妻,是我長陵侯府的人。弘親王辱及她,便是辱及微臣,弘親王逼殺她,便等同於逼殺微臣。若要臣受此殺妻之辱,不如請弘親王求來陛下禦筆,賜臣自儘。”

皇帝聽後,卻搖著頭,喟歎著笑了一聲,似乎是極為不讚同。

“那沈氏既是自殺,原由便無人可知。雖說允章曾逼迫於她,但誰也不知,她為此而死,還是為其他事而死。”

他看著衛景朝,慢慢道:“景朝,你到底還是年輕,怎麼能為這種不知真假的原因,就去找自己親舅舅的麻煩呢?”

皇帝的語氣很平靜,眼神更是平靜,隻是淡淡敘述。

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他在逼迫衛景朝,接受他的看法。

衛景朝抿唇不語。

皇帝又輕笑一聲,慢慢開口:“依朕之見,這不過是誤會一場。”

“景朝得知沈氏之死,傷心之餘,難免腦子有些不清楚,誤會了允章,錯怪了舅舅。”

“允章,你這個做舅舅的,明知景朝是個實心眼的孩子,不體恤外甥便罷了,也萬萬不該火上澆油,惹得景朝更加傷心。”

“既然雙方都有過錯,讓朕來裁決,你們便給對方道個歉,就此和好如初吧。”

皇帝一說話,就是對兩人各打五十大板。

表麵上句句有理,公平公正,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徹徹底底地在偏袒孟允章。

底下眾議嘩然。

誰都知道,沈柔定是孟允章逼死的,就算不是他殺的,他也該為此負責。

可聖上卻說“不過是誤會一場。”

還說“景朝傷心之餘,難免腦子有些不清楚。”

這字字句句,像竟是全在說,衛景朝被仇恨蒙蔽了大腦,在汙蔑孟允章,是不懂事的年輕人。

而孟允章的錯,不過是“惹得外甥更加傷心。”

陳善舟終究還是忍不住火氣,怒道:“陛下,長陵侯一向聰敏善斷,公允正直,絕不是意氣用事的人,若無證據,斷不敢給人定罪。”

皇帝臉色頓時一冷,如冰的目光看向陳善舟。

衛景朝輕聲道:“陳大人慎言。”

他閉了閉眼,按耐住心裡的火氣,道:“弘親王,是我無故遷怒於您,還請您諒解。”

孟允章哈哈一笑:“景朝年輕氣盛,做舅舅的,怎麼會跟外甥置氣,你不用擔心,舅舅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