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整個世界都回歸了最原始的顏色——白色。
白色嗎?白色就會使她想到雪,想到市丸銀離她而去的那個飄雪的夜晚。
無論過去多久,鬆本亂菊都會依然記得,在市丸銀離去的那晚,她是多麼的寒冷。雪地上,清楚地留下一串腳印,隻是,她再也尋不到那個人,同時她也清楚的意識到,唯有這次,她再也等不到他回來了。隻因,他不再回來。
一雙小手緊抓著床榻,鬆本亂菊無聲地啜泣著,凝視著那排腳印,良久,直至飛揚的雪花重又覆蓋住那腳印,使那印記,不留一絲痕跡的消失。
前所未有的寒冷侵蝕著鬆本亂菊,她從來沒感受過這麼寒冷的冬天。身體冷,心,更冷,冷到可以將她凍結。此後,她又再度一個人生活。
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在意,沒有人守護的,一個人孤寂的生活。
在市丸銀離開的三天時間內,鬆本亂菊隻是躺在床榻上,蔚藍色的眼眸注視著小木屋的頂部,一動不動。不吃,不喝,隻是注視著屋頂思考了三天。
這三天,曾經的一切都像錄像般在她腦海中一一浮現。
這時,鬆本亂菊才發現,她的生活中,若沒有市丸銀,根本一無所有。她的命,是他撿回來的;她的住處,是他提供的;她的食物,是他一次次外出帶回來的;她的歡樂,是他所給予的;甚至,連她的生日,都是他給的。
一滴冰冷的淚自鬆本亂菊眼角滑落,霧氣在屋內彌漫著。
啊,沒有市丸銀的鬆本亂菊,你要讓她怎麼活?
三天後,鬆本亂菊重新站了起來,吃完市丸銀留給她的最後一點食物後,鬆本亂菊向真央靈術院的方向走去。陳舊的回憶連同小木屋,被她拋在身後。
這次,她不會再傻傻的在原地等待,而是追尋他的步子,去尋他。
淚無聲的滑落。亂菊可以品嘗出這滴淚是那麼鹹,那麼澀,與她此時的心境,竟是如此的相似。這淚,也代表了她的心吧。
猛然推開麵前的人,亂菊跳出幾步開外,並迅速地抽出斬魄刀,泛冷的刀尖指向麵前的這個人。
“亂菊?”聽著和那人一樣的音色,亂菊知道她的心還在顫,但她一定要做出正確的選擇,即使這是她的宿命,她逃脫不了的宿命。
劉海遮住了亂菊的神色,但亂菊的聲音卻清晰有力地傳來,“呐,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你要模仿銀,是否應該再像一點呢?一次次不告而彆的銀啊,又怎麼可能吻我?”抬起頭,亂菊未散去的淚光中閃著堅定。
“低吟吧,灰貓。”灰貓飛旋而出,擊碎了麵前市丸銀的幻影,將灰貓重新凝聚成刀型,亂菊將它收於刀鞘,一絲笑意爬入她的眼底。
其實啊,我真的好希望你是真的銀,因為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問你,還有啊,銀,我是說如果,如果你這次回來了,那麼我一定要讓你改掉不告而彆這個壞習慣。
手按在左胸,亂菊聽到自己的心跳是如此平靜。她在期待,與他的再次重逢,哪怕是,用刀尖指向他,也要將他押回屍魂界。
突然一道門出現在亂菊麵前,並逐漸敞開。待亂菊的眼睛逐漸適應這光亮後,她清楚地看到門的另一邊,是璃殤和那個金發少女。
沒有多加停留,亂菊飛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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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真紫色的雙眸如從前般明亮,仿佛她真的就是複活後的緋真。
“白哉大人……”緋真呢喃著,就像在喚著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情感。
朽木白哉掃視著麵前的這個人。他很清楚,她不是緋真,他的妻子早已在五十年前離他而去了,他永遠的失去了她,而她,緋真,終歸是他內心最柔弱的一部分。所以,即使知道眼前這是幻影,他也不忍下手殺她。
看著緋真明媚的雙眸,白哉頃刻間又好似回到了五十年前的初春,在第一朵梅花綻放之前,緋真她永遠地離開了。
當時緋真說的話,至今她還一字不落地記著,無法忘卻。
她緩緩地說,“白哉大人,拜托了,請一定要找到我妹妹。若是你找到了她,千萬彆說我是她姐姐,彆告訴她真相,隻要白哉大人……儘力去保護她就好了。當初是我拋棄了她,我沒有資格讓她叫我聲姐姐,所以要是可以的話,我希望她能喊白哉大人你一聲大哥。到最後都還要麻煩您,真是對不起了,白哉大人對我的愛,我無以為報,真的很慚愧,和白哉大人相伴的這五年,對緋真來說就像夢一樣,白哉大人……”
許是命運弄人,隔年他便尋到了露琪亞。一年,僅相差一年,隻要緋真再挺過去一年,便能與露琪亞相會的,可她,終究沒有挨過去。
緋真去世之後,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笑,並且在勸導他另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千金,可是他們不會知道,他,朽木白哉,已經將心底最深切的愛都給了那個叫緋真的女子,他的心裡,已再容不下第二人。
失去了緋真,他便不會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