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璃殤看到了實體化的黯瞳站在她麵前，黯瞳的神情憂傷，那種神色，是璃殤從未見過的，也從沒想過她的刀會這麼憂傷。

黯瞳直視著她，良久，發出一聲長歎。

她說，她的一生隻會跟隨一個主人，但，若主人的身份都已改變，無法再使用她，那麼她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她會消失，永久地消失在塵世中，不留蹤跡。

璃殤搖著頭，這從來不是她所期望的結果，她亦從來沒有想過，恢複記憶，竟會使她的斬魄刀就此消失，甚至可以說是毀滅。最後，果然她什麼也剩不下。

“不能，不這樣嗎？”璃殤呢喃著。作為一個死神，卻不再擁有斬魄刀，她還能做什麼？

“不可能了，更何況，你也並不是死神，從現在這一刻起。”璃殤愕然，隻能任由黯瞳將真實一絲一絲剝離出來，而她卻無能為力。

看向前方，黯瞳幽幽地說，“我是‘落瑾璃殤’的斬魄刀，不是‘衣’的，況且，衣也不需要斬魄刀，你既然做回衣，我也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有的，有的，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不會是孤獨一人的。”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黯瞳勾起一抹笑意，手指指向璃殤的胸腔，道，“你的心已不再孤單了，不是嗎？”

語落，黯瞳的身影也漸漸消失，璃殤知道，是時候該說再見了。

“那麼，再見了，璃殤。”

在黯瞳徹底的消失的霎那，她留下了這麼一句話，而璃殤也回到了現實中。

與此同時，璃殤用繩子拽著的黯瞳徹底碎裂成灰，徹底到璃殤連一絲粉末都抓不到。那麼，再見了，黯瞳。

良久，待璃殤的心情平靜後，她又被帶到了夢的麵前，似乎，夢就是在等待璃殤心情的平靜，而現在，她記憶的最終回合也來臨了。

沒有言語，夢的衣袖舞動著，這次沒有門，而是記憶的碎片直接進入了璃殤的腦海。

她憶起了所有，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縱使有千百種理由，但她終歸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傷害了那麼多人，所以她才要贖罪，哪怕要以她的生命作為抵償。

可是，她還不想那麼快就死，在遙遠的未來，她希望可以再見他一麵，所以她選擇封鎖記憶，並以一切作為代價來換取本不可能的重生。

但她，終於化不可能為可能，再次遇見他。

而她也終於想起，為什麼她會不記得他了。

即使衣是多麼的可惡，但她也是有著朋友的，很珍貴，很珍貴的朋友，可是，終歸她要離開他們，對這段友誼說再見。

還可以回去嗎？

不可能了，時間不會倒退，她永遠也回不去了。

可以得到救贖嗎？

她願以生命作交換，換取心靈的純淨，靈魂的安寧。

可是啊，心裡的那個人卻還是放不下，但放不下也得放，是時候他該做出抉擇，並且，她也隻有一個抉擇可選。

因果終有報，她會麵對一切，終止自己的宿命。

並且，

不曾後悔。

記憶複蘇的刹那，璃殤的模樣也發生了改變，仿佛一層玻璃的碎裂。漆黑的發被淡紫色長發取代，如黑曜石般的雙眸化為絳紫色，就連衣著，也變回了紫紗狀的樣式。

她在封印記憶的同時也封印了容貌。

“歡迎回來，衣，雖然你有可能一點也不希望回來。”夢淡淡的說，但蒼白的瞳眸似乎也隱隱有了些笑意。

注視著自己的雙手，璃殤仍舊很不習慣，自己，這個樣子，恐怕沒有人認識她了吧。

無言地呼出口氣，璃殤解下自己手腕上的絲帶，將發束起，要適應這現實，恐怕還仍需一段時間。但在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後，她不僅在性格上有了些質的變化，就連適應周遭環境的能力，似乎也大大減弱了。

更何況這次適應的不是環境問題，而是適應新的身份的問題。

“你可以回去了。”這時，夢開口說道，璃殤抬眸望向她，點了點頭。

“夢。”喚了一下夢，璃殤頓了頓，又繼續說，“還會再見嗎？”

“你的心裡已經做了最終決定不是嗎？我希望，還能見麵。”夢的聲音很輕，但璃殤還是聽見了。的確，能不能見麵，還要依據她的這個抉擇來定，以及，她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