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停住,“讓開。”清清冷冷的聲音。織相較於那個男生高出十厘米的身高讓他能夠很有氣勢的俯視他,用鼻孔看人的方式很有蔑視的意味——儘管織沒有刻意。
“怎麼這樣!”粉紅色腦袋微微撅起嘴,不滿委屈的表情很是可愛,“我可是誠心的邀請誒!”
“我沒有接受的義務。”織冷冷說完這一句直接走人,留下粉紅色腦袋在原地鬱悶不已。
畫個圈圈詛咒你!這是丸井此刻的真實想法。
“真田,這就是你新轉來的同班同學?”球場外,柳蓮二筆在本子上飛速寫著,抽空問身邊的真田。
“啊。”真田皺著眉回答。
“挺有趣的人。”柳終於停下筆,審視還有沒有遺漏的部分,緩緩地道,“完全沒有任何技巧,全靠速度與命中率製勝,那麼乾脆利落的球風還真是少見。如果他還有絕招沒用出來的話,估計真田你碰上他也會是一場苦戰吧。”
“不,就算他真的沒有絕招也不容易對付,”真田大方的承認,“網球說透徹了就是在自己不失球的基礎上讓對方失誤而失球。兩儀的跑位速度足以保證他接到大部分球,而其餘球路特殊的他也有足夠強的反射神經來反應。乾脆的球風,恰恰最不好解決。”
“也就是說,你認為他能當正選?”柳微微睜開眼看向真田。
真田頓了一下,眉頭卻鎖得更緊了。
“實力固然有,但他太冷漠了。”
“……說的也是。”
柳閉上眼,把視線放回筆記上。(……好詭異,為什麼閉上眼了還會有視線這種東西存在……)
的確,他太冷漠了,就算是在進行網球這種激烈運動,那個少年也一臉漠然,就像是為了打發時間而看一檔無趣的教育節目。
他對網球沒有熱情,而且對此完全不想掩飾。
柳又看向不遠處的幸村,果然看見他不經意蹙起的眉。
對於真心熱愛網球的少年而言,兩儀織的態度簡直就是對網球的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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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不見,黑桐一看到主人就興奮的撲了上去,扒著織的褲腿直搖尾巴。織彎腰撈起黑桐,向溫和微笑的大嬸鞠躬道謝。
掏出鑰匙,開門。
依舊是簡單到極點的房間,隻是原先散落一地的雜誌被歸攏到一個角落,床也被鋪好了。織拉開冰箱,裡麵多了幾瓶純淨水。
看來秋隆來收拾過了。
織不是很在意。秋隆雖然很少跟織直接接觸,但他對“兩儀式”這個個體的忠誠是刻進骨髓裡的。當初織硬要搬出來,對他的生活自理能力很是懷疑的秋隆堅持要服侍他,被織乾脆的拒絕。於是秋隆退而求其次,每周定期來幫織整理房間,還拜托隔壁一戶人家幫織料理三餐,錢照付。隔壁的以為是哪家大少爺離家出走玩叛逆,秋隆就是那個忠心耿耿又憂心忡忡的管家,抱著人道主義精神也就答應了,反正人家付了錢。
其實兩儀家已經基本放棄“兩儀式”了。他們的初衷是造出能容納多重人格的容器,可現在塞進去的人格自己跑出來了,這個失敗容器也就不再有價值,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輕易就答應織成為橙子的養子。
織對兩儀家的冷漠一點都不在乎,但秋隆的關心的確讓他感動,也就默許了秋隆進入他的世界。
織的世界其實很小,織的夢也很簡單,因為織其實隻是一個很單純的少年。當他還在“兩儀式”這個容器中時,式這個人格就像是一個濾網,隻有觸動了式的人,才能將織從沉睡中喚醒。隻是以前能觸動式的人實在太少,於是織的世界幾乎是一片空白。
直到遇見黑桐乾也,直到織愛上黑桐乾也,直到織為了讓自己的夢能實現,企圖用死守護式的幸福。
這樣,shiki就能幸福的生活下去了吧?
想到這裡,織不由笑起來,卻無法牽動嘴角。
他問自己,那麼,我為什麼還要存在?
曾經他的存在價值就是為式背負所有負麵情緒,為了能讓兩儀式在這個世界的常識中存活。現在,式能作為正常的個體生活,不再需要自己了,自己的價值也失去了。
沒有殺欲的他,還是他嗎?
不再被兩儀式需要的他,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為什麼不隻作為兩儀織活下去?”橙子曾經對剛擁有義體的自己這麼說。
織終於笑了出來。
可是,連我自己都沒辦法確定,我究竟是不是兩儀織啊。
隻是活著,沒有目的,隨時都可以死去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