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驟然暴起的刀光劍影中,她猛地催動靈力。
澎湃的藍光洶湧而出,宛如一隻瀕死的熒鳥在夜中振翅高鳴。伴隨一聲輕響,兩道晝亮的長光劃破夜空,閃電般擋在花田千夏麵前。
鐺的一聲,空氣頓時像被振動的湖麵,是以少女為中心泛起驚人的漣漪。動蕩褪去後,蹲在樹上望著這一幕的秤金次挑起眉。
接著他吹了聲口哨:“大變活人?”
這仿佛是個信號。
高大男子與嬌小孩子同時衝出。
他們神情冰冷肅穆,動作迅捷凶猛,在淩厲又耀眼的刀光中,不斷傳出怪物被湮滅時的不甘怒吼。僅僅幾個眨眼,便將那緊密的包圍圈撕得支零破碎。
明明先前他們還半點辦法都沒有。
花田千夏看得目不轉睛,直到感覺手裡一鬆。
她呼吸一滯,立刻條件反射伸手。
伴隨著質感稍硬的觸覺,花田千夏高高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秤金次,眼眶通紅。
秤金次扛著狗卷棘,垂眼看向被抓住的褲子,露出“小孩兒真麻煩”的表情。
“彆哭,狗卷現在沒事。”但饒是如此,他沒半點不耐煩,聲音低低地安慰,“不過再耽擱下去,我也不保證他會不會就這樣死掉。”
然後他就看到,本來已經吸吸鼻子,忍住沒哭的少女,下一秒眼淚就嘩的一聲,奪眶而出。
秤金次:“……”
花田千夏哭哭啼啼:“走,我們快走——”
*
狗卷棘的狀況很不好。
這是花田千夏從家入硝子聽見她說,她情急之下不小心將“咒術”用到少年身上後,露出的嚴峻表情中判斷出來的。
於是止住的眼淚又下來了。
花田千夏坐在醫務室外的地上,抱著小腿,頭埋進膝蓋裡。秤金次在她旁邊靠坐在圍欄之上,頭頂的夜空黑得像被潑了幾十瓶墨,沒有任何光亮。
不知過了多久,秤金次開口。
“還哭呢。”
花田千夏顫抖的肩膀一頓。
接著更緊地蜷縮起來。
秤金次垂眸,斜斜看了眼她緊挨著自己褲腿的身體,想了想還是沒有挪開腳:“再哭下去,被五條老師看到,肯定會笑你是個哭包。”
花田千夏安靜了會兒。
然後悶悶開口:“他已經說過了。”
“你還真是啊。”
“……”
花田千夏抬起頭來,看了眼沒有動靜的醫務室大門,又垂下頭想把自己埋回去。
“彆哭了。”秤金次忽然輕輕踢了踢她身體,“有這時間,不如聊聊?”
“……聊什麼。”
“不知道,你想個話題?”
“……”
花田千夏不想思考,但她放空了會兒,還真想到了一個:“前輩真的是二年級嗎?”
“哈?”秤金次的語氣聽起來很錯愕。
“因為前輩長得不像高中……”
少女戛然而止。
她一隻手撐住地麵,另一隻手下意識抬起,拽住手邊任何可以被抓住的東西。而在那麼短暫的一兩秒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踢了。
雖然踢她的人用的力道不大。
“又抓我褲子?”
花田千夏回過神,轉頭看過去。
秤金次歪著身體,一隻手抓著自己褲子,與她為了平衡而抓握的褲腿形成對抗之力,目光涼涼:“你有什麼抓人褲子的愛好?”
花田千夏連忙放開:“對不起。”
“沒關係,反正也沒拽掉。”
“……”
秤金次看著她的臉色,微微一挑眉,露出一臉恍然:“你原來想拽掉?”
“並沒有!!!”
“開個玩笑。”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花田千夏憤憤,卻被秤金次不輕不重打斷:“好了。”他重新靠坐回去,置被抓得皺巴巴的褲子於不顧,“現在看起來順眼多了。”
“……我真的沒有要拽掉你褲子。”
“知道了知道了。”
秤金次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說說吧。”
花田千夏重新坐好:“說什麼?”
“怪物和大變活人?”
花田千夏沉默下去。
夜風微涼,吹動她頰邊的碎發。發絲搔動臉頰,宛如一縷縷冰冷直往人心底鑽。
少女弓起背脊,將下巴靠在膝蓋上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