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還能再眼瘸點兒嗎?
總之就是,他的種田初體驗糟糕透頂。
因為地裡原本的麥苗和雜草沒拔乾淨,他撒下去的種子和原有的麥苗混在一起,神仙來了都分不清。
深呼吸,不著急,今年不行還有明年,明年不行還有後年,他有的是時間做實驗。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爹怕他閒著沒事兒乾再跑出去啃草,索性直接把他開蒙讀書的時間給提前了。
兩個哥哥已經過了啟蒙的階段開始學習四書五經,因為他們兩個天賦太好,附近已經找不到能教導他們的老師。
他們爹年過四十還沒考中進士,但是範進中個舉都瘋瘋癲癲,他們爹身為多年不中的老舉人,教導兒子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哥哥們很有自製力,不用盯著也能學的很好,於是需要盯著的隻剩下年方四歲的他。
安逸的生活一去不複返,不過沒關係,他的天分也不差,大不了拿出上輩子小學初中高中加考研的氣勢來學習。
兩宋是文人的天下,不管將來長大後要乾什麼,身上有功名都沒壞處。
守孝期間很多事情都不能做,閉關學習的日子很枯燥,人閒著就要找事乾,他爹也不例外,閒著閒著就要給兒子正式取名。
然後他的兩個哥哥就成了蘇車把子和蘇車軲轆印子、啊不、是蘇軾和蘇轍。
他爹蘇X,大名蘇洵,也就是《三字經》裡提到的“二十七,始發憤”的“蘇老泉”。
——名人就在我身邊,小醜竟是我自己!
嚇的小小的他猛乾了兩碗飯才穩住撲通亂跳的小心臟。
兩個哥哥成功改名,小小的他還是叫蘇景殊,興許是車上找不到其他合適的字,也可能依舊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就是他娘程夫人知道後不太高興,當晚就關起門來把他爹臭罵了一頓,要不是他自己說不用改名,這會兒可能就要叫蘇軻蘇輅蘇軺蘇軫蘇車輪了。
親爹自己科舉不順,兩個哥哥的科舉之路卻是難得的順遂,要是禮部試也能順順利利,倆人在功名上就能壓他們爹一頭。
如果史書沒出錯,哥哥們的確能在功名上壓老爹一頭。
家有神童的確讓人羨慕,家有三個神童……當爹的發愁啊。
光陰似箭,轉眼間一年又一年。
田園耕讀很能陶冶情操,蘇景殊感覺鹹魚如他都快被熏陶出了讀書人的高雅情操。
老爹生性放蕩不羈愛自由,在家窩了七八年早就心癢難耐,九月份兩個哥哥解試放榜,月底他就帶上兩個兒子啟程進京趕考。
美名曰:帶兒子感受各地風土人情。
隻能說,他二哥蘇軾後半輩子仕途不順還能那麼會吃會玩,他們家老爹功不可沒。
蘇景殊從隻會吐泡泡的奶娃娃長成瓊枝玉樹少年郎,十幾年下來對親爹親哥的濾鏡碎的差不多、咳、也沒碎那麼多,總之就是,他爹他哥在他眼裡都從神壇上走下來了。
因為這樣那樣原因,他們家這次要舉家搬遷進京。
爹帶著兩個哥哥先走一步,三個人沒一個關心家裡的產業要如何安置,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娘親最可靠。
等他娘處理好家產,他和姐姐嫂嫂又在家修整了幾日,這才收拾行囊準備上路。
他爹他哥怎麼走的他不知道,反正他和家中女眷乘著驢車走的非常快樂。
車隊從眉州出發,沿途欣賞山光水色,走了兩個多月終於見到汴京的城門。
可喜可賀,喜大普奔,“想念高鐵”四個字他已經說累了。
後世關於兩宋的槽點數不勝數,但是有一點不能否認,那就是:有錢。
出發時想到外麵那層出不窮的亂軍山賊就各種擔心,沒想到這一路走來卻很安穩,路上運氣很好的沒有撞見過賊人,遇到押送財物的鏢局時鏢師還會順便看護他們一程。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第一次出遠門的少年郎站在城門外,看著活過來的東京汴梁城心情激蕩,好一會兒才回到暫歇的茶攤。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娘程夫人已經和隔壁桌的客人嘮起了家常。
隔壁桌是母子三人,形容憔悴的婦人帶著兩個麵黃肌瘦孩子,一眼便能看出家境不太好。
蘇八娘看到弟弟回來,附到他耳邊用氣音說道,“這位秦娘子是均州人,她的丈夫三年前進京趕考,不料一去三年音訊全無。均州那邊連年災荒,她的公婆相繼去世,家中生活困難,萬般無奈隻好帶上一雙兒女進京尋夫,也是個可憐人。”
蘇景殊歪歪腦袋,感覺這個劇情有點耳熟。
旁邊,心地善良的程夫人已經開始邀請可憐的母子三人進京同住,“秦娘子,我們也是初次進京,家中女眷多,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你若放心,可將孩子們交由我們看顧,也好出去尋你夫君。”
婦人眸中含淚,“香蓮謝過夫人。”
蘇景殊:!!!
就說這個劇情有點耳熟!
秦娘子,香蓮,秦香蓮啊!
救命!
他穿的不是正經北宋嗎?
怎麼忽然變成了包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