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覺得外公外婆是開明的，應該不會反對葉東來找我玩，於是點頭道：“好啊，你準備什麼時候來找我？”

葉東興奮道：“等寒假一開始，我就和你一起回家；等快過除夕的時候，我再回自己家，你說好不好？”

我覺得這樣安排挺好的，於是同意的點點腦袋。

葉東顯得很開心，他改了姿勢，輕輕將我抱入懷中。這其實是我們第一次擁抱，他做得有些笨拙，而我回應的也笨拙，兩人的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裡好。就在我們一邊無措一邊擁抱的時候，一聲尖叫聲從背後傳來。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穿著女生校服的背影奔跑著離我們而去。

我和葉東麵麵相覷，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麼。我們沒有繼續擁抱彼此，還是換成牽著手的姿勢，在這裡悠閒地散步說話。

不一會兒，我們的秘密基地就擁入了好多人。有班主任顧老師，有葉東的爸爸，還有我今天的“家長”章佳明，當然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大幫的家長。

班主任老師還沒發聲，周邊就有家長在竊竊私語。

甲家長說：“現在的小孩真是膽子太大了，開家長會的時候還敢在這裡摟摟抱抱！真是無法無天了！”

乙家長說：“學校真是管理太混亂了，怎麼可以讓高一的學生談戀愛呢，萬一出事怎麼辦！”

丙家長說：“聽說六中剛剛出了一件事情，一個女生懷孕了自己都不知道，後來到了生產的時候就在女廁所生了下來，然後把孩子扔在了垃圾箱裡麵！”

丁家長說：“這個事情我也聽說了。我還聽說，八中有兩個學生談戀愛，談得最後都私奔了，後來公安局趕到外地才把他們兩個給抓回來！現在的學生腦子裡都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們家長真是急都急死了！”

甲家長說：“顧老師你真是要好好管管，萬一我們家小孩也學他們兩個人，這可怎麼好？高中就三年，可是耽誤不起的！我們把小孩送到一中，就是希望孩子有個好前途！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們真是跳樓的心都有了！”

乙丙丁和其他家長都附和道：“是啊，是啊，老師是要好好管管的！”

班主任顧老師掃視了我們交握的雙手，臉上也有了憤然之色，問我道：“許菲菲、葉東，這次你們怎麼說？你們現在還是好朋友嗎？”

我聽到剛才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聲音，氣早就不打一處來了，再加上討厭鬼章佳明那小人心的眼神，我更是氣怒不已，覺得不能讓他看我的笑話，我不由握緊葉東的手。葉東也緊緊回握著我的手，我頓時底氣又足了幾分。

我坦然地看著周圍的人，大聲說道：“上次顧老師和我們談話的時候，我們確實是好朋友。而現在，我們已經是戀愛關係了。但是我們一沒有影響成績，二並沒有做任何剛剛那些家長議論的事情，三也沒有打算做那些家長剛剛議論的事情。再說，國家有那條法律、學校又有那條校規規定我們不能談戀愛的？我們的戀愛關係已經確立一個月了，什麼糟糕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的話音剛落，就發現旁邊的家長更是義憤填膺起來，甲家長第一個跳出來說道：“豈有此理！怎麼現在的女學生嘴巴怎麼這樣厲害！真是不要臉！老師你要好好管管！”

後麵一群家長七嘴八舌地都在讚成說道：“是的是的！”“老師是要好好管管的！”“這種風氣絕對不可以開的！否則想到我家小孩在學校不好好學習，亂七八糟地談戀愛，我著急也有著急死了，晚上睡覺都要睡不著了！”

葉東拉著我的手，走到甲家長的麵前，朗聲說道：“我們是很尊重你們家長的，希望這位家長也尊重我們，不要隨便出口傷人，請你為剛才的話向我女朋友道歉！”

甲家長氣不打一處來，不停叨念著，“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太囂張了！這兩位同學的家長沒有來嗎？怎麼也不管管！”

章佳明這時站了出來，用他那一向沒什麼溫度的聲音說道：“詩經上說‘窈窕淑女，女子好逑’，可見古人也覺得男女思慕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現在大學生不僅可以戀愛，還可以結婚。我們國家規定的婚齡是女子20歲，男方22歲。這個規定比國際上很多國家都已經晚了很多，為的是控製生育人口，並不符合人的生理期發展規律。高中生談戀愛，並沒有法律法規明文禁止，家長和老師之所以不讚成是怕他們年輕衝動，控製不了他們的荷爾蒙激情，造成一些無法挽回的失誤。我叫章佳明，現在在L醫大讀書，是許菲菲的哥哥。我記得，當我讀醫學心理學這門課的時候，我的老師在課堂上告訴我——‘情願讓孩子們在陽光下牽手，而不要讓他們在廁所裡接吻。’如果我們做老師做家長的給他們寬鬆的氛圍，引導監督他們正確的發展兩性關係，遠比讓他們因為叛逆偷偷摸摸地交往，從而做出一些衝動不計後果的事情要好得多！所以，我覺得今天的事情是兩個孩子的私事，由我和葉東的家長一起處理較為適宜。耽誤大家這麼多工夫真是不好意思，請顧老師和各位家長還是回到教室繼續開家長會，我們就留下和兩個小朋友好好談談，談好後我們會找顧老師再個彆交流的。顧老師，你看這樣處理可不可以？”

顧老師還未及開口，就聽見周圍的家長又開始激烈的議論起來。“這人就是章佳明啊，他居然是許菲菲的哥哥！”“兄妹兩人怎麼不一個姓啊？”“一個跟爸爸姓，一個跟媽媽姓，現在流行的！”“聽說這個許菲菲數學成績很好的，年年到市裡參加數學競賽的！”“有這樣厲害的哥哥，妹妹當然也差不到那裡去的！”“章佳明是誰啊？”“啊呦，章佳明你也不知道啊，他上過報紙和央視新聞的，就是前兩年的高考狀元啊！報紙上說，他是高出L醫大122分考進去的，是很牛的人！我女兒和她幾個同學都很崇拜他的，說他成績好不算什麼，重要的是有性格，居然不去鼎鼎大名的清華北大，而是硬要去L醫大，真是牛得不行！”“要死了，考試成績這麼好，居然還偏要去L醫大，怎麼這麼怪的啦！”“天才的思維方式都和一般人不一樣的，都很怪的！”“怪不得妹妹早戀，他反應這麼平淡，還說什麼‘情願讓孩子們在陽光下牽手，而不要讓他們在廁所裡接吻’！”“我們孩子是普通人，不好和他妹妹比的！還是要讓老師盯緊點的！”“走了走了，這算人家家事，我們去開家長會吧，讓人家家長自己管好了！”“這怎麼能算家事啦，風氣不能帶壞的！要是我們小孩有樣學樣怎麼辦啦！”“我剛剛看過成績表，這次期末考試，數學成績最好的就是這個許菲菲！語文和英語成績最好的好像就是他旁邊的那個男生，是叫葉東對吧？”“看來談戀愛成績也不一定受影響咯！”

這個時候葉東的爸爸站出來，先是和顧老師握握手，再是和章佳明握握手，“顧老師，章先生，你們好，我是葉東的爸爸。其實葉東談戀愛的事情，我和他媽媽早就知道了。我是做對外貿易的，經常出國在外麵跑，她媽媽又是學西畫的，平時忙著幫人家做畫展策劃。我們兩個工作都比較忙，所以我們家一直采取開明的西式教育風格，主張孩子可以自己決定他能力範圍內的事情，隻要不有害他的身心健康，我們就不乾涉他的決定。沒想到今天來開家長會，會突然有人跑進教室說——‘不好了，顧老師，有同學看到你們班的許菲菲和葉東正在圖書館後麵抱在一起了！’”於是，我們一群家長就跟著顧老師跑了過來。我和章先生還來不及反應，各位家長的反應就比我和章先生都激烈急切得多了。家長們關心自己的孩子，老師們擔心同學們的學習和發展，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在我看來，我兒子和許菲菲交往後，明顯是比過去更懂事了。首先，他越來越願意和我們交流了，經常向我們打聽當年我和他媽媽談戀愛的事情；其次，他開始喜歡做家務了，經常要求家裡的老保姆教他怎麼做點心和小菜，好讓他學會了，到時候可以討好他喜歡的姑娘；再有，他的數學成績進步了很多，記得兩個月前我和他媽媽還討論要不要給他找家庭教師補課，沒想到這次期末考試他居然考到了班級第23名，讓我安慰了不少，要知道入學的時候我兒子的數學成績是班級裡的倒數第五名。所以，我不但不反對我兒子和許菲菲同學繼續交往，甚至非常樂見他們將學習、友誼、戀愛一起經營得更好！”

班主任顧老師許是見到兩位家長的態度與其他家長的意見都不太一致，於是隻好黯然地接受章佳明剛剛的建議道：“各位家長，我們回去繼續開家長會吧。至於葉東和許菲菲的問題，我會找兩位家長個彆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