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斯格極北,冰原聖殿。
今天是偏北風,風速三級,宮殿內勉強能保持適宜生活的溫度——如果西麵那扇窗戶沒有碎的話,室溫會更高。
此時窗外漫天大雪,風雪正從破碎的洞口往宮殿裡飄。
宮殿的一級奴仆正在對這扇可憐的窗戶進行緊急修補。幾個人的手指,耳朵都凍得通紅。
首席大臣格洛特指導新任的起居大臣在牛皮冊子上記錄著一些細節。
而宮殿正北王座上,始作俑者雙眉緊蹙,表情十分難看。
狠騭眼神落在那扇破窗戶上,將室溫又被迫降低幾度。
格洛特悶哼一聲,讓起居大臣把剛剛那句“適宜的溫度”改成了“微冷”。
腦海中卻想起前一天魔王殿下突然大發雷霆的樣子——
雖然他們這位殿下平時脾氣就不太好,但喜怒哀樂在平時的行為中都有暗示。
冰原上日子不好過,魔王被困在禁地出不去,心情不佳也很正常。幾十年來格洛特都跟在魔王殿下身邊,早已適應他的喜怒無常。
但是昨天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魔王殿下從冰封森林回來,皮靴和披風上沾染了他最厭惡的泥汙,臉上有一些血跡卻沒有傷口。胸口處的龍甲邊緣壞掉一些,卻也不失威風。
接著,就是緊迫的一片物品破裂的噪聲。
一開始,是宮殿裡的裝飾玻璃花瓶。然後是宮殿頂部的吊燈,燈泡憑空落地,破碎聲聽得宮殿內部所有人都驚呆了。
幾乎毫無預兆,下一刻,魔王蹙眉,然後抬手碎掉了西麵的玻璃。
火氣來路不明,就連魔王的表情也很怪異,三分意外三分不可思議,剩下的四分也是麵無表情地看著那雙蒼白的手。
除此之外,更讓人害怕的是,從那扇窗戶碎掉到現在,魔王殿下一直坐在王座上,就一這樣的姿勢,凝視著窗外。
整個派斯格大陸上,魔王殿下是唯一能夠使用魔法的人,長存於世,看不慣世人羸弱,也從來不給臣民溫柔眼色。
他被獨自冰封在這片雪原太久,格洛特想,他應該是不喜歡一直待在禁地。
這很正常,沒有人願意待在這裡,不僅僅是魔王殿下,就連他自己,還有宮殿裡的其他低級仆人,就連倉庫地下的老鼠也不願意。
這裡太冷了,臣民沒有住所,更彆提生活。就連每天早晚三餐,都得靠魔王殿下從冰封森林裡順便帶回一些食材。
聖殿不像南方溫暖的城市宮殿,還能夠飲宴舞樂。在這裡,除了窩在王座裡等待每天的食物,魔王殿下也沒有其他的娛樂方式。
格洛特有些擔心,“親愛的殿下,我知道這樣講有些唐突,但是如果您有什麼苦惱,可以嘗試告訴格洛特,我非常樂意為您提供幫助。”
王座上的人沒動,支著下巴的一根手指十分微弱地立起來,在空氣中輕輕晃了晃,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格洛特了然點頭,不再出聲。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魔王本人並沒有在看那扇窗,而是看著自己麵前的一麵透明的麵板。
此刻麵板上展示著當前的任務:
請魔王殿下帶領派斯格大陸100萬臣民在冰原上活下去。
路由看著這句話陷入沉思。
作為當代資深宅男中二病,他想象過無數次如果自己穿書或者重生或者以一種什麼形式來到另一個世界生活是什麼樣子。
但是他從沒想過,自己能成為真正擁有魔法的魔王。
路由醒來的時候,自己躺在一片雪白的森林裡,身邊的雪地上還淌著血。
不遠處是一些野獸還有野禽的屍體。
身下的雪溫度極低,他身上隻穿了一身簡單的束甲還有披風,腳上是一雙帶翼的皮靴。沒有可以禦寒,意料中的寒冷卻沒有出現。
黑色的衣服上有一些深色的粘稠濕潤,不像是雪化掉留下的痕跡。
眼前的一切完全陌生,路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
頭頂有液體落下來滑過臉頰,他伸手摸了一把,手心沾染上一大片粘稠的深紅色。
但是不疼。
他伸手在腦袋上摸到一個窟窿,很小,但是一直在往外滲血。他按了按,還是不疼。
保險起見,路由還是從披風下麵撕下一截布料想要包紮傷口,但手指再去找傷口時,卻找不到了。
臉上的血也開始乾涸。
這不對勁……
他沒有顧及那些躺在雪麵上的動物屍體,而是拖著還未習慣的身體朝森林外麵走去。
破碎的記憶將他帶到一座不算豪華的宮殿,然後就發生了眼前的事情。
他還不能夠熟練控製自己身體中的魔法能量,慌亂中破壞了很多東西。
不過宮殿中的那群人好像並沒有生氣,還讓他坐到這個冰打的王座上,態度十分恭敬。
除了不受控的魔法,就是自己麵前這個係統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