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雲間臉色逐漸慘白,他強撐著走了幾步,忽地將聞人乄拽到了麵前,二話不說解他的腰帶。
“啊啊啊,你這是這是......”
姬雲間脫了他的外衣,披在身上,將頭也包裹了起來。
聞人乄忽地明白了。
夜江春下了山壁,原本爭執的弟子立刻上來告狀。
“盛和君,這幫太虛殿的弟子就是見死不救!”
太虛殿的弟子十分冤枉:“我們確實什麼也沒有看見!”
夜江春四下望了望,朝他們擺擺手:“回。”
他順著荒山走了一段,上了個高高的山頭,明西已經等在了那裡。
“盛和君真是好手段,知道事情不宜再拖,這下算是找到了好幫手。”
夜江春望著大片大片枯黃的山,指著西北方說道:“從彼藏到閬中,那山道兩側的山水皆有異樣,山水為死物,死物卻能造轉陰陽。天州數千年來並不是沒有出現過妖魔鬼怪之修類,不容大道其一,有悖陰陽其二,心有孽意其三,故而不能長遠。”
他側目望向明西,問道:“太虛殿為劍宗,禦劍飛仙自然不在話下,之於道宗秘術卻未免稍有遜色,小姐聽了一定不服,那我若是問一問小姐,可知這煞有幾類?”
明西見他側身彎腰,盯著自己的模樣還算是正經,也不好與他嗆聲,隻好答道:“煞有五類,凶煞,陰煞,怨煞,鬼煞,活煞。”
“那麼小姐又以為,煞光不算煞嗎?”
“煞光不過是玄物,召喚其他煞類所用,怎可獨自算作一煞。”明西好笑:“這些東西道宗錄中皆有所言,若是我記的不錯,這道宗錄不就是你們白界宗編纂的嗎?”
夜江春站直身體,抬眼望向西北遠方那座座隱於雲霧間的山,說道:“有些修士這一生或許都見不到煞光,也或許見到了根本就不認識。小姐隻道我此舉是利用聞人乄與姬宗主,那你又可知,煞光若現,必是活煞所引,隻有殺戮橫生之人才會引來煞光,同樣的,煞光也會驅隨這殺戮橫生之人。”
明西蹙眉:“什麼意思?”
“活煞為煞類之最,活人未死之時不入鬼門,且必定受了極大痛苦,擁有無比強大的意誌力與怨恨才能轉化為煞,小姐可知,上個活煞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明西也修道宗,所以她知道。
“是在天州立世之初。”
“沒錯,從那時到現在,這天州再沒有出現過活煞,若非尋常之狠人,是不會堅持到轉化為煞的,若不是身死魂消,就是入鬼門。”
“你說這些,無非就是想說活煞難以對付罷了,因為難以對付,你就要利用他們。”
夜江春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無奈:“明西小姐,我之前就說過,你不願意如實相告此處的事情,是害怕牽連到太虛殿的名聲嗎?”
明西望向他的眼神十分銳利,但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有時候你覺得不可能的,恰恰就可能。”夜江春轉身:“不能再有人因為這活煞而死了。”
“是你無能罷了。”
夜江春頓了頓:“也許吧,若是我不來,你以為楊樹鎮能活幾個人?”
他似乎是壓抑了極大的怒火,又說:“小姐可知對衝殺?”
不等明西說話,他又說:“泉山鎮與黃滄嶺之間,有一條河流,這河流從兩端流向山中,形成對衝,道教黃泉水法有三種,一為八煞黃泉,二為三合黃泉,三為救貧黃泉,八煞黃泉主道路相衝,山峰獨起,但這兩處皆不符合。”
明西不解:“那是什麼?”
“三合黃泉又分夾殺黃泉與倒插黃泉,以坐山正五行,按陽乾順行,泉山鎮有一座單山絕頂,視為乾山聳立,乾在乙位,墾在丁山,你我腳下這座山頭為巽山,位在辛壬,從八卦圖來看,正是倒插黃泉。”
明西有些恍惚:“可,可這......”
“一道對衝殺,如此多人命,想必極大增加了他的修為,他如今不願意與我們正麵相見,那就一定還有其他地方被其利用。”
“閬中除了這裡,沒有其他地方再有禍亂了。”明西解釋:“至少太虛殿範圍內,絕沒有其他禍亂。”
“我知道。”
明西有些擔憂:“你又如何能知道,聞人公子就可以找到......”
“不是還有姬宗主嗎?”夜江春垂下眼眸:“姬宗主想必與這個活煞是舊識,幾次三番阻止我深入探查,就算聞人乄找不到,姬雲間也找得到。”
“你為何不自己去找。”
夜江春冷哼一聲:“一個毒修,你真以為他能與活煞有什麼皆大歡喜的結局嗎?”
他側頭,又說:“我之前問過小姐,小姐也明知聞人乄來曆不明,我不妨告訴小姐,他身上有許多道家禁術的蹤跡,不止是如今明令禁止的術法,恐還有許多早已失傳的術法。”
夜江春言罷負手而立,往山下走去,隻有沒什麼起伏的聲音幽幽:“以其之力逆改天意,死不入黃泉,生不安世間,任他有三頭六臂,也不過大道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