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去的路上,幾次昏倒在荊棘叢生的草叢中,又幾次醒來,繼續蹣跚著趕路,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到了山路,又順著山路走了很久,最終從山道上滾落,跌落在山腳下。
有采藥的老者路過,將他翻了個身,試了試鼻息,又搖頭離去。
幾日後,聞人乄在草中醒來,日光強烈,他口乾舌燥,動了動身體,發現問題不大了,這才爬起來,往大竹趕去。
等他到了大竹,發現大竹街上冷冷清清,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明明幾日前還到處都是人。
他尋了一間客棧,裡麵隻有掌櫃和小二在忙活,見他渾身是血,衣著破爛,還以為是個乞丐,趕在他們開口前,聞人乄問:“這城裡怎麼了?”
開口才知自己聲音沙啞難聽,幾乎要講不出話來。
“今日除惡大會,人都在太虛殿後山的林場。”掌櫃還算和善,叮囑他:“這個小兄弟,我看你受傷不輕,還是彆去了,找個地方休息才是,這幾日也不太平,好幾個參加除惡大會的幫派都遭了滅門,說是那個鬼修就在咱們城裡,可要小心啊。”
聞人乄道了謝,往太虛殿後山走去。
這街上沒什麼人,太虛殿的山上都要被人站滿了,聞人乄捂著胸口好不容易擠開人群挪到前麵,就見高台之上,站著一個白發老者,麵容祥和,胡子留得很長,正在慷慨激昂地說著什麼,看起來,這位應該就是洛有的父親,洛易老莊主了。
聞人乄環顧四周,的確來了不少宗門,但沒有看見星滿堂,也沒有看到白界宗的宗主,在白界宗的陣營裡,坐著一個看著非常威嚴的男子,他的身後站著的,正是夜江春,但直覺告訴聞人乄,那不是卜略。
隻要姬雲間在星滿堂那裡,聞人乄心就放了一半,就算拂闌來這裡鬨事,全身而退應該不是問題。
他之前耗費太多法力,又受傷沒有愈合,現在十分乏力,如果這裡沒有什麼值得擔憂的事情,那還是先找家客棧休息為好。
豈料他還沒走兩步,四周議論之聲忽然大了起來。聞人乄擠開人群,看到邢揚用鎖鏈捆著一群人,往高台處走去。
他之前被拂闌打傷應該還沒有痊愈,但現在卻出現在這裡,難道僅僅是為了還人?
“洛老莊主,你方才說了這麼多,現下不如歇歇?”邢揚把自己拉著的鎖鏈一頭扔到地上,往高台上走去。
聞人乄心一提,想阻止他,但又怕壞他事,於是隻好先觀望。
“你是什麼人?”洛易上上下下打量他,見他不是毒修,也不是鬼修,難免好奇。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我今天來,是拿這些人,跟白界宗換一個人。”他目光落到白界宗弟子所在的位置,“看來卜宗主今日沒來啊,不知道洛老莊主,做不做的了主呢?”
洛易目光掃向那些被鎖鏈鎖住的人,“原來這些失蹤的修士,在你手裡。”
“不夠籌碼是不是?太虛殿五劍當然不夠籌碼,若是織桐花秋宮宮主,寧洱破魔派宗主呢?”
在場諸位皆震驚不已。
“你想換什麼?”
“換白界宗卜宗主的女兒。”
“胡說八道,白界宗卜宗主膝下無子,天州誰人不知!”
“那就是籌碼還不夠啊,如果再加上太虛殿宗主......哦對了,還有你的女兒呢?”
洛易驚住,半晌才確認一遍:“你說什麼?”
“老莊主真是年紀大了啊,這都聽不清楚,我說的是,你的女兒。”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
這時,白界宗一直坐著的那個男人,忽然以快到幾乎看不清的速度,朝著邢揚而去。聞人乄顧不上許多,飛奔而出,擋在邢揚麵前,擋開這人的手臂,但對方修為太強,他這麼一擋,人都被對方甩得幾步開外,堪堪站定。
這個人的修為,快到大乘境了!聞人乄心道不妙,身在白界宗能讓夜江春站著的人,除了卜略和他夫人之外,唯有夜江春的師兄,擇陽君,黃陶風。
“哼,兩個廢物,敢在這裡說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找死!”
“師兄住手!”夜江春及時出現,攔下他,緩和氣氛:“想必是其中有所誤會,不如將話說開。”他望著邢揚,問道:“這位公子,你難道不知道白界宗卜宗主膝下無子亦無女嗎?”
“是你們不知,非我胡說。”他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這是當初卜宗主寫給意中人的信,信中明確提到當時已有一女,諸位若是不信,大可驗一驗字跡。”
這可真是震驚四海了,誰人不知道卜宗主懼內,這個消息傳出來,他如今的夫人,也就是洛易的大女兒,洛有的姐姐,多半要發瘋了。
“這樣的信件,要多少能造多少,怎麼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