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乄一眼就看到了正要上樓的姬雲間,他一口水沒來得及喝,撲過去就要抱住他,但看他一塵不染的衣物,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我回來了!”他把身上的容器往桌上一放,拿起水壺猛灌一氣。
邊行披著外袍下來,見姬雲間站在桌前,聞人乄雙手撐著桌子,身體前傾,湊到他麵前說著什麼,他放緩了腳步,卻被身後的惟憐撞了一個趔趄。
“喲!兩位宗主,深夜了還不休息啊?”
“你真是快啊,帶回來了?”邊行走到他麵前,見他一身塵土,比自己那晚被土淋了一身還要嚴重,就知道他到底有多著急回來。
“年輕就是好啊。”他感歎了一句,便叮囑:“小彆勝....總之,你洗漱一番,好好休息吧。”
聞人乄作揖道謝:“多謝式微君。”
邊行腳步放慢,知道聞人乄是什麼意思,隻說:“不必客氣。”
聞人乄聞到了姬雲間身上的藥草味,他見惟憐也隻是略微站了站,就跟著邊行走了,於是他把手中的容器給姬雲間,“哥哥上去吧,我洗漱一番就去。”
那容器是邊行給他的鬼器,木沽海毓已經沒有肉身,鬼體雖可維持實體,卻不能維持太久,所以他將木沽海毓的鬼體放入容器之中,這樣方便他攜帶,於是他這一趟跑得不比他去找姬雲間來得慢。
他知道姬雲間跟木沽海毓肯定有話要說,於是自己也不著急,洗漱完畢又吃飽喝足,這才慢慢上去。
邊行靠在房門口,攔住了他:“聞人公子。”
聞人乄跟著他進門,他便說:“你托我請人為他看病,我請了五行天的醫師前來,小宗主內耗過大,十分虛弱,應該好好休養,但是眼下,恐怕我們要及早動身。”
“我從城外進來時,發現了打鬥的痕跡,他來了?”
“他已經沒有了勝算,就算再多的活屍死屍也救不了他了,從前他高高在上,什麼宴會茶會談會動輒糾集八千修門,好似誰不去就是不給他麵子,風光無限。”邊行搖頭:“其他我都可以忍,唯有一樣,我忍不了。”
“什麼?”聞人乄好奇。
“將主意打到我先師及先師弟身上。”他言語雖然平淡,但聞人乄還是聽出了殺意,“匪之再不好,也是我五行天的廢徒,容不得他動。”
這可能也是當年匪之魔聲在外,但在剿滅他時,也是由五行天親自動手,並未讓任何宗門參與的原因。
“半月後大約會有多少宗門前去無山之巔?”
“我請他們去,不是讓他們看過程的,而是讓他們,看結果。”
“我明白了。”聞人乄想了想:“我覺得殺他這件事情,還是交給應該殺他的人吧,式微君不妨相讓?”
“自然。我與惟憐宗主負責卜略以外的一切,卜略就交給你與小宗主了。”
雖然顧及姬雲間的身體,但他們依然沒有久留,隻是姬雲間跟何鯉一起,被迫選擇了馬車出行,而惟憐留下看護他們。
邊行與聞人乄一道,先去了天中。
燒焦的紅樺鎮正在重建,聞人乄到達時,拂闌正坐在一堵廢棄的土牆上,看到他們來才跳下來迎過去。
“我舅舅呢?”她往聞人乄身後看。
聞人乄拍了拍她,帶著她往紅樺鎮裡麵走,“你現在良心發現了?張口舅舅閉口舅舅。”
“關你什麼事。”
紅樺鎮外圍紮了一圈帳篷,聞人乄卻沒有久留的意思,他隻是問:“燕姑娘什麼也沒有留下嗎?”
拂闌搖頭。
“她什麼都不留下倒是比留下什麼利落得多,鬼煞散儘鬼識,就是灰飛煙滅,你就算再有什麼歪門邪道,也救不回。”邊行說完才意識到拂闌與燕碧也算是相同,不禁立刻住口。
聞人乄把出神的拂闌拽著:“走啊。”
“去哪兒?”
聞人乄一字一句:“無山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