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雲山三歲的時候還不會說話，聞人乄倒是一點也不急，姬雲間反而有些憂愁，他原本不愛下山，可能怕悶壞了聞人雲山，他就常常帶著雲小文和聞人雲山到有仙城中城去逛，但不管怎麼把聞人雲山往人堆裡帶，他從來都是板著一張臉，從不開口。

所以聞人乄得出了結論：“這孩子不是智障也是個麵癱。”

“智障。”

正在吃飯的幾人愣了愣，聞人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急忙問坐在聞人雲山旁邊的雲小文：“他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雲小文不是很確定：“他好像說你智障。”

聞人乄扔下筷子，湊到聞人雲山麵前，盯著他肉嘟嘟卻稚嫩的小臉看了半晌，眉眼一彎：“叫爹。”

“智障。”

口齒清晰，字正腔圓。

這就是聞人雲山會說的第一個詞。

最開始住在這裡的時候，聞人乄一點一點搭建屋子，打通山泉，造了個非常舒適的居住環境，接著他就開始隔三差五撿點什麼回來，起先撿隻狗，後來撿隻狐狸，還撿過野兔，所以他這裡阿狗阿兔很多，尤其是那幾隻小狗，一到飯點準時光顧。

晚上在燈火通明的院裡，雲小文帶著聞人雲山追著小狗滿院子跑，姬雲間坐在一邊看著他們鬨，聞人乄收拾好了飯桌以後，在他身邊坐下。

“臭小子能跑能跳，就是不愛笑，也不說話，像不像你？”聞人乄捏了捏他的耳垂，問他：“明天想吃什麼？”

“做什麼吃什麼。”

“真好養活。”聞人乄的手攬著他的脖子將人撈過來，問他：“月黑風高，泡泉水去嗎？”

姬雲間看了看院裡的孩子，搖頭。

“怎麼能有了他們就忘了我，不行，今天一定要去。”聞人乄喊雲小文：“你看著他，我跟你師父出去泡泉水去。”

姬雲間不讚成：“她也是小孩。”

雲小文拍胸脯：“師父放心吧，反正你們又不會泡很久，我可以的！”

姬雲間還想說什麼，被聞人乄攔腰扛起，隻能說：“東西還沒拿。”

“常用的那裡都有。”

天真的雲小文直到月上枝頭也沒等到她親愛的師父們回來，隻好拖著聞人雲山去床上睡覺。

聞人乄背著姬雲間慢騰騰走著，他感歎：“月光如晝啊。”

“快回去。”

“擔心他倆啊？沒事，小文那孩子這點分寸還是有的。”他提議：“明日七夕佳節，我們去有仙城逛逛吧。”

有仙城雖然被人稱作是城，實際上也就是個鎮子的大小，不過這兩年因為他們仙師的名聲越來越大，周邊有些城裡的人也都搬了過來，這鎮子也就越來越大，越來越繁華。

姬雲間仍然戴著鬥笠遮擋麵容，他牽著雲小文，聞人乄抱著聞人雲山，在街上轉了一圈，找了家酒樓吃飯。

“仙師，你們來啦？”掌櫃的熱情招呼：“還是那老幾樣？”

“對，我們家這位就愛吃那幾樣。”聞人乄熟門熟路往樓上走：“三號雅間。”

進門後他坐下來，一手抱著老老實實的聞人雲山，一手熟練的拿杯子倒水遞給姬雲間和雲小文。

“今日街上人多了很多，果然是因為節日嗎？”聞人乄從窗口往下看了看，人來人往。

“往年節日人都很多，師父，晚上我可以花十兩銀子嗎？”雲小文指著花燈說：“我要在山上掛這個。”

“去年我掛了幾個都讓你玩壞了。”聞人乄拒絕她：“不行，最多一人提一個。”

“可以。”姬雲間說著掏出銀子給她。

“好吧，可以吧。”聞人乄摸了一把聞人雲山的臉，逗他：“叫阿爹。”

聞人雲山錯開臉，看向窗外，忽然間他說：“智障。”

“什麼智障，你就會說智障，是阿爹！”

晚上街道燈火花會，好不熱鬨，幾人手牽手在人群中閒逛，陪著雲小文買花燈，又為姬雲間挑了些筆墨紙硯，還買了很多糕點小食，又猜了一會兒燈謎。

“智障。”聞人雲山忽然用手戳了戳聞人乄的臉，聞人乄捏他的肉臉：“說了叫阿爹，阿爹啊。”

聞人乄話音才落，忽然聽到一聲高昂的——“啊！”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清晰，格外刺耳，格外——似曾相識。

他抬眼望去，人群中，洛有正驚訝的看著他們，他身後站得筆挺的，不是夜江春還能是誰。

“聞雞起舞！”洛有幾步走過來，他如今高了一些，但模樣跟幾年前相比沒什麼變化，他看著他懷裡的孩子，又看著抱了很多東西的雲小文，再看到戴著鬥笠的姬雲間，緩了好半天，才說：“你真...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