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彆哭了,就交給我,你儘管去忙你的。若是再遇到合適的,就千萬彆錯過了。唉……”
女人依舊低著頭,隻是哭,握著繈褓中嬰兒的一隻小手,無論如何不想放開。但終於是要走,家裡的另一個孩子還正托給鄰居照顧,眼見要錯過末班的長途汽車,終於放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目送女兒的背影消失,老婦人抱起熟睡的孩子,看看他人事不知的睡顏,長歎一聲。
“唉,這孩子,命苦啊……”
伴隨著懷孕的消息同時到來的,是丈夫肝癌晚期的消息。一紙診斷仿佛判決書,死刑兩個字鮮血淋漓,不過是給了個緩期而已,等待死亡的過程,更是煎熬。丈夫要她墮胎,她卻死也不肯,她愛這男人,愛的極深,若他要離去,那她至少也要留下他的種子,延續他過早結束的生命。
他見到了孩子的降生,是雙胞胎,兩個男孩,可沒有人來賀喜。誰都知道,他聽不到孩子叫爸爸。
葬禮上,她在前麵強撐著打理一切,還得趕回去給兩個孩子喂奶。
總算是熬到孩子斷奶,她想請個保姆來照顧,自己回去工作。誰知節骨眼上,小的那一個感冒了。孩子的感冒絕不是小事,由於免疫力低,迅速轉成了肺炎,醫院幾次下了病危通知,她已經準備好失去這個孩子。好在孩子還算命大,終於挺了過來,她卻像失掉了一半的生命。
請了個保姆照顧大兒子,她決定把小的送回鄉下的媽媽那裡去。爸爸幾年前去世,媽媽沒什麼文化,倒頗精通些偏方竅門,如今也隻能是有病亂投醫了,至少媽媽的照顧肯定比保姆放心。但願這個體弱的孩子能平安成長。
孩子名叫小宇,陸天宇,他哥哥名叫陸天寰。名字好,隻可惜命不好。
當天晚上回到家,小宇就被紮了耳朵眼。鄉下人是深信男孩子要賤養的。最好是當女孩來養,才好養得活。村裡人問起,姥姥都說小宇是下雨的雨。
時光飛逝,歲月荏苒,到了小宇兩歲上,姥姥給他做了許多花花綠綠的裙子,這孩子天生也十分水靈,穿上裙子,紮了辮子,倒真像是個小姑娘。
鄉下人都知道小宇是當成女孩子養的,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很快,六年過去,小宇到了該上學的年齡。也不知真是這賤養的功勞還是上天終於決定憐憫他們一家。小宇的身體恢複的很不錯。媽媽決定把他接回城裡,接受城裡的教育。
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姥姥給小宇收拾東西,滿滿的包裹裡儘是花花綠綠的裙子。老人舍不得他走,孩子也舍不得走。終於到了分開的時候,姥姥又給他紮起長發,把他的手遞給他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