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蒼蒼就這麼聽著他們倆鬥了一路嘴,到了家裡,她和善佑被指派了洗菜的工作,曦珺一個人又當主廚又當助手,忙地團團轉還不忘和善佑拌嘴,相互揭短。
蒼蒼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況且他們倆說地最多的還是他們以前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就算是為了照顧她,偶爾轉換了一下話題,她也還是儘職儘責地當著聽眾,最多“嗯”“啊”應付幾聲。
這種情況她不是沒遇到過,有時候被善佑磨煩了,她也是會跟著他出去和他的朋友聚會的,她不說話那不算稀奇事,隻是從來不像現在這樣,她徹底變成了一個擺設,一個完完全全的局外人,等著局內人偶然間的施舍。
“我去看看莫遠他們到了沒有!”這是她這一天以來,講過最長的一句話,那兩個鬨成一團的人也沒多在意,隻是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便由著她去了。
如果隻是局外人,那大可連局內人偶然的施舍都不必了,她甘願離地遠遠地。
蒼蒼沒有去樓下等莫遠,隻是一個人坐在樓梯上,雙手環抱著並攏的雙腿,將腦袋埋進膝蓋裡,也不知是過於百無聊賴,還是因為昨晚擠在那張小床上,根本就沒睡踏實,等著等著居然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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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夢到了第一次遇見善佑的情景——蒼蒼一直覺得她是雷電交加的夜晚相克的,她所經曆的一些重要的轉折點總是在雷電交加的夜晚,鬱叢嫣死的那天晚上就是雷電交加的,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想到自殺而且差點成功的那天晚上,也就是白三絮撿到她的那天晚上也是雷電交加,她第一次被男人壓在身下時也是如此,她第一次遇到善佑也是在這種災難性的夜晚。
她去“嘉木”麵試,卻被林覺非罵地一文不值。身無分文,舉目無親,她就像所有被遺棄的人一樣漫無目的地在路上遊蕩,她很確定那晚她真的隻是單純地在想在路上遊蕩,並沒有起任何厭世的念頭,可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事與願違,當她想死的時候死不了,她不想死的時候,死神就偏偏向她招手。
善佑的刹車失靈了,而她很不幸地成了那個為刹車失靈買單的人。當她倒在地上,看著從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液被雨水肆意地衝刷,稀釋,然後漸漸與它們溶為一體的時候,她很奇怪自己居然是清醒的,後來她知道其實那時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撞傷數不勝數。
可是在那一刻她卻連一點痛意都沒有,冰涼的雨水落在臉上,甚至帶著一點甘甜,她還微張了張嘴巴,希冀那甘甜能一直流入她的心房,讓那被苦澀閉塞的已經麻木的地方也能在這最後一刻感受到,起碼她那時堅信那就是她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刻。
慌亂的腳步幾乎是跌跌撞撞著靠近她的,第一次見到的善佑在她的記憶中不是很好看,臉上的表情很難形容,歉疚,懊悔,焦急……簡直就是一鍋大雜燴,眉頭擰地死死地,像是有把鎖狠狠地鎖上了,沒有鑰匙就完全動彈不得。她將食指和中指放在那高聳的地方,輕輕地,輕輕地,將它撫平,直到指腹感受到了一片平坦,她才心滿意足地移開手,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