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淡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對方的全息投影出現在了許敘身旁,像一隻花蝴蝶似的繞著人轉了一圈:
“老許!我去中央醫院找不著你,還以為你已經以身殉國,虛擬靈堂都已經給你布置好了!你小子到底跑哪兒快活去了?”
許敘向他翻了個白眼:“你才以身殉國,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好好好,盼著你好。”李煥真甩了甩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所以你小子現在在哪?”
“呃……”許敘沉默兩秒,“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李煥真見對方氣色還算不錯,心底也是鬆了一口氣,這才有心情環顧四周,卻愣了愣,“咦?你不在醫院也就算了,現在這是在哪個溫柔鄉英雄塚裡頭呢?”
說著,他湊近身邊的一棵花樹仔細端詳:“謔,這不是首都星上賊拉難養活的桃花樹嘛,還能開花!我記得這東西老貴了,買下一棟咱實驗樓不是問題啊!”
許敘看著他到處打量,解釋道:“這裡是我哥的家。”
頓了頓,又補充道:“是親哥。”
“你親哥?”李煥真疑惑轉頭,“你不孤家寡人一個嗎,哪裡來的親哥哥?”
“還是說,”李煥真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賊兮兮地湊過來,“其實不是親哥哥,是情哥哥吧?哎我說,有些話騙騙兄弟就行了,彆把你自己也騙進去了。”
“……滾蛋。”
許敘無奈,將自己蘇醒過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聽完,李煥真也沉默了:“失憶?真的假的,我是不是應該高興你還沒忘記我這個鐵血好兄弟?”
許敘有些頭疼:“我覺得我什麼都沒忘記,除了我哥和他說的那些人。”
全息投影的人尋了個位置坐下,看向許敘:“你哥是個什麼情況我不知道,但是你那什麼男朋友……這不是純純搞笑嗎?你這種素得喜歡啃樹皮的怎麼可能會有對象!除非整個星係全炸了。”
“什麼叫素得喜歡啃樹皮,我那是叫潔身自好!”許敘手指骨捏得哢哢作響,作勢要打他,“寧缺毋濫,古華夏語說的寧缺毋濫你懂不懂!你上曆史課的時候是不是逃了課!”
“誒!打不著我,嘻嘻。”李煥真笑嘻嘻地伸出食指搖了搖,“整個赫爾校區都知道某位年級第一是出了名的寡王,實打實的沒對象!再不信隨便抓個咱學校的一問,說辭肯定都一樣。”
“我知道……你小子彆像個rapper一樣。”許敘抓了一下頭發,“可是我現在也沒辦法驗證這個說法到底是真還是假。我哥和我的信息基因序列完全對得上,這個可比什麼都真。”
“那倒也是。”李煥真皺眉思索,“我總覺得挺不對勁……你之前一個人也隻是住在學校的學生公寓,到底哪兒來個哥哥?還是說你每周末出去就是為了回家找你哥吵架?不至於吧,又不是閒瘋了。”
“你摸著良心講話。”許敘看著他,“我是那種喜歡跟彆人吵架的性格嗎,而且我每個周末出去乾什麼你會不知道?”
“那當然不是。咱倆認識少說也有十幾年了吧,我就沒見你跟誰吵過架。”李煥真摸著下巴想了想,“都是當場報仇,不服就乾。”
“對啊,怎麼可能吵架。”許敘得到好友認同,心中那種巨大的不真實感與荒謬感終於消退了些,“更何況是我哥那麼溫柔的人,誰舍得凶他半句。”
“哎呀,小敘誇我溫柔嗎?哥哥好高興。”許諾踏上台階,笑吟吟地與李煥真打了個招呼,“你是小敘的同學吧,你好,有空來家裡玩。”
李煥真看過去,發現青年果然如同許敘說的那樣溫和沉靜,跳脫的性子都下意識收斂了些:“好的許哥,謝謝許哥。”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聽你們聊天的。”許諾歉意地向許敘笑了一下,“隻是你的未婚夫已經到了,在客廳等你過來。小敘,彆讓你愛的人等太久哦。”
說完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沒等許敘反駁,施施然地走了。
“……”李煥真轉頭看向許敘,麵色複雜,“你?未婚夫?”
“彆看我,我什麼也不知道。”許敘已經麻木,“掛了,我去瞧瞧那什麼未婚夫是個什麼人。”
“行。”李煥真揮了揮手,“兄弟等你早點返校,彆讓我的等待成為寂寞——”
許敘笑罵:“滾,快掛。”
李煥真哼笑一聲,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通訊,全息投影的人瞬間消失。許敘呼出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要見這位未婚夫有點緊張。
希望是個正常人。
未婚夫啊……是可可愛愛的Omega?還是樂觀開朗的Beta?
反正他現在也沒什麼喜歡的人,如果是相親聯姻什麼的也能接受。
“找到你了。”
一道陌生的嗓音從門口那邊傳來。
許敘站起身,循著聲音抬起頭時卻驀地一怔,看見那氣質出眾的來人時心臟不受控製地狠狠地跳動了一下,胸腔傳來無法忽視的悸動。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萬籟俱寂,他的眼中除了那個人竟是再也看不見其它風景。
人造日光在穹頂明耀,肆意生長的桃花枝葉簌簌輕舞,偶爾有花瓣跳躍著落到男人深黑的長睫上,與展翅而飛的玉帶鳳蝶攜手去往更高的遠方。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若有所覺地遙遙望來,一眨不眨地看著許敘,深不可測的漆黑眼瞳當中蘊含的複雜情緒竟讓許敘不敢對視深究。
他上前走到許敘麵前,抬手輕輕覆上許敘脖頸,感受到掌心傳來鮮明的跳動,莫名喟歎低語:“阿敘。”
許敘有點恍惚地看著他,莫名覺得這一聲輕喚好似穿過了千萬年難以言說的歲月,才終於艱難地傳入了他的耳中,竟是連自己的要害處都能容忍他的觸碰。
男人嗓音低沉微啞,萬分珍重地喚著他,竟讓許敘產生了一種自己正在被眼前人深深愛著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