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了一天的抑製劑在夜晚洗澡過後已經失效,虞執的信息素一絲一縷地沾滿整個房間。聞見了熟悉的安息香,許敘睡得更沉。
虞執上了床將許敘攬進懷裡,輕輕嗅著他頸後的腺體,回想起以前許敘就經常取笑說自己的信息素在易感期就是一場災難,聞多了做著做著怕不是兩個人都得睡死過去。
當然,最後總是沒能如他的願安詳睡著,反而是他在不停歇的起伏中強撐著破碎的聲音討饒,最後潰不成軍,徹底敗下陣來。
回想起那些溫馨的往事,虞執忍不住揚起唇角,低下頭又眷戀地輕輕親吻著許敘光潔的額頭。
好在……這一次他終於能守在他身邊,好好地護著他。
睡著的許敘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他正陷在光怪陸離的夢境裡。
眼前是一場潑瓢大雨,猛烈的狂風尖銳地呼嘯著,坐在冰冷墓碑旁的男人雙眼半闔,雨滴不住地順著他黑色的風衣滑下,冷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墓碑。
“阿敘……”他低啞深沉地喚著,臉上早就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神情卻空洞麻木,“我一定……要讓他們全部都來給你陪葬。”
“你之前說,華夏古習俗就是土葬,所以你也想維持這一習俗……你還說過特彆喜歡這裡的風景。在這裡睡覺,你應該會高興的吧。”
“等把他們全都送上審判院,跪下來向你懺悔,血債血償,到了那個時候……”他側過頭,溫和地、輕緩地吻了一下墓碑上鐫刻的名字,輕輕地問,“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等等我,阿敘……”男人蜷縮起身體,不顧越來越急促的狂風驟雨,“我很快、很快,就能去找你了。”
“轟隆——!”
天際閃電驟鳴,一瞬間亮如白晝,怔怔發愣的許敘也在這一瞬間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與男人俊美蒼白的側臉——
那正是自己的名字,許敘。
號稱自己未婚夫的人,在永不停歇的暴雨中與墓碑相擁而眠。
虞執……
看著這一幕,許敘心口傳來難以言喻的疼痛,張了張口想要叫一下他的名字,卻怎麼也沒辦法發出聲音。
虞……
他艱難地再一次張了張口,心臟卻悄然湧上來密密麻麻的疼意。
虞執……
“——虞執!”
許敘驟然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大喊出聲,幾秒後回過神來,怔怔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
身體陷在柔軟溫暖的被窩裡,滿身雨水麵容麻木的人正閉著眼好端端地抱著自己,氤氳出歲月靜好的氛圍。
橫在許敘腰間的手臂抬起,他的頭被人輕輕揉了揉。虞執睜開眼,嗓音混著將醒不醒的沙啞:“我在,怎麼了?”
許敘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抓著虞執的手臂怔怔地看著他。
明明在這個時候有很多話想要和他說,有新的困惑需要詢問他,但是在看到他的這一瞬間、得到他應答的這個時候,他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要說什麼,要問什麼?
難不成要問,在我墓碑麵前淋著雨睡著的這件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嗎?這太荒謬了。
這一切都是夢,隻是個噩夢而已。
虞執見他許久都沒有出聲,整個人緩了幾秒也清醒過來,對視時就是一副愣愣的模樣,撫了撫他尚且還有些發紅的眼尾,放輕了聲音,問:“怎麼不說話了,是做噩夢了?”
“……嗯。”許敘在這一瞬間突然感受到幾分若有似無的委屈,乾脆自暴自棄地埋首在虞執懷裡,“做了個噩夢。”
虞執有些訝異於他現在這難得的依賴,心尖尖也隨著他的動作軟了些:“做什麼噩夢了?”
許敘閉著眼:“夢見我哥把我唯一僅存的冰淇淋搶走了,說是給哥夫吃都不給我吃,還嘲笑我。”
虞執:“……”
他啞然失笑,哄道:“那我們現在回一趟家,去當著你哥的麵吃冰淇淋向他炫耀?”
“什麼啊。”許敘被逗笑,從他的懷裡探出頭來,“真的要這麼乾的話,我哥指不定要說咱倆有病吧。”
虞執不置可否:“沒關係,反正他早就覺得我有病了。”
“還有這種事?”許敘奇道,“你乾了什麼才給我哥留下了這種印象?”
“有點多,想不起來了。”虞執看了看他現在精神已經恢複正常,“還不起床?昨天晚上還說今天起早點去訓練。”
“哦對,是要起早點。”許敘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明天就是機甲對戰,隻要我們打進前十名,那參加星際院校聯合對抗賽應該就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