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的教室的淩衣衣仍舊不打算考取任何一點分數。
她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靜靜看著和兩天前相同的災難再度發生。
不變的還有坐在她右手邊的堅持答題的NPC同學小明。
這一次,他的模樣比上一次更慘。
被旋轉著落下的電風扇砸中的人輪到了他,深深的割裂傷貫穿了他的整個右肩。
可即使傷得那麼重,他也隻用校服外套充當繃帶,緊緊纏繞住流血的傷口。
半邊試卷被血染紅,他仍舊堅持用左手在剩下的空白區域作答,從修長的手指間躍出的字和右手寫的一樣工整而漂亮。
明明他並不是不怕痛的模樣。淩衣衣撐著下巴,光明正大地在隻剩兩人的教室裡盯著小明同學看。
少年清瘦的脊背依舊挺直,但整個身體都痛得發抖。淺淺的水色蔓延上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那是被刺激得湧出的生理性的眼淚。
他眼角發紅,如胭脂印染。過量的疼痛讓他微微喘息,使他顯出病態與虛弱。
可他的目光始終冷靜、堅定,甚至於執著。淩衣衣恍然覺得他不是在教室裡答題,而是在拖著殘敗的身體,即使一步步磕得頭破血流,也要偏執地苦行朝聖。
“為什麼要做無謂的堅持呢?”淩衣衣笑著問他。
小明並不回答。
“為什麼要做無謂的堅持呢?”
“為什麼要做無謂的堅持呢?”
……
淩衣衣一遍遍重複著一模一樣的問題,以一模一樣的語調,仿佛壞掉的不斷重播的磁帶。
終於,離考試結束時間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小明被第五百次重播吵得崩潰了。
“完成考試是學生的職責。”小明眉頭緊皺,今天第一次看向了淩衣衣。他的眼裡有惱怒和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
“職責啊……”淩衣衣若有所思道,“可這個世界已經不正常了,你的職責依舊不變嗎?”
“不要再靠近我了。”小明眼角發紅,他嚴肅道,“無視我、遠離我、忘記我。否則,你會被邪神盯上。”
“我已經被盯上了。”淩衣衣笑嘻嘻道,“那,現在是不是可以肆無忌憚地靠近你了?”
“……”小明的神色扭曲了一瞬,隨後,他猛地吐出了一口血,原本就隻剩半邊的試卷再次徹底作廢了。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小明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擦掉唇邊的血,起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教室。
考試結束的鈴聲中,淩衣衣笑著欣賞了一下少年狼狽的背影。
不多時,淩衣衣就拿到了重新分宿舍的通知,看著廢棄教學樓地下一層的標識,她並沒有立即動身,而是前往了教學樓邊小花園的公共廁所裡。
果然,洗手台裡堆滿了肢體的碎片和煙灰,每塊碎片都隻有手指大,但淩衣衣通過皮膚上的蛇狀紋身確認了這就是學霸鬼。
“還有意識嗎?有就動一下。”
幾塊肉跳動了一下。
於是淩衣衣花了三個小時把碎掉的學霸鬼重新拚了起來。
她學過人體繪畫、器官繪畫,對人體結構有著堪比解剖師的極其精確的掌握。
夜色中,淩衣衣看向滿身都是未愈合的血線的奄奄一息的學霸鬼,無情道:“和我一起去地下室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