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業第6招 區彆對待,扒高踩低(2 / 2)

工作人員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敷衍著說:“他們等會兒再上,下一組是你們。”

顧夜寧還想說什麼,被衛南星扯了一把。他回頭觸上衛南星的目光,對方微微搖頭,唇角輕抿,黢黑眼底一片寡淡的薄情。

他飛快地換股四周,無論是謝逅,還是管風弦,連一個眼神都沒往那個方向投去。

的確是想到了上輩子某些感同身受的畫麵。顧夜寧垂下眼不再說話——他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裡顧得上他人鏡頭多少,是否遭到冷遇。

“請問一下,為什麼他的麥比我們少一個?”

冷不丁從棚內傳來的聲音,顧夜寧抬起頭,看見黎晝正拉住一個工作人員,衝他提出自己的質疑。

工作人員突兀地被拽住,臉色微沉,但目光觸及黎晝的臉,再移到他胸口的名牌後,表情頓了一下,立刻掛上了笑:“他們等一會兒會有安排。”

順帶又整理了一下黎晝胸口並未歪斜的麥。

黎晝張了張嘴,看起來想要質疑什麼,但眼看拍攝已經重啟,他再怎麼困惑糾結,也隻能調整表情,投入到錄製中去了。

顧夜寧旁觀了全程。

幾乎所有問題都是衝著黎晝去的,間或有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拋給了他隔壁的練習生,顧夜寧記得那好像是明燁的某個隊友——如果不是盛繁慣常善於插科打諢開玩笑,恐怕鏡頭很難對準他,更彆提坐在另外一邊,他們同宿舍的第四個練習生了。

這種差彆對待的方式異常明顯,更悲哀的是無一人對此提出質疑。哪怕被區彆對待最明顯的第四個人,也隻是在彆人回答問題的間隙跟著拍手點頭連聲迎合,臉上掛著不達眼底的笑。

“關於初舞台獲得A等級你怎麼看?”

負責的工作人員問出這個問題後,舉起手示意黎晝回答。

黎晝剛閉上的嘴緩緩張開,他清了清嗓子,像是說話過多有點口乾舌燥:“...對不起,我能先喝口水嗎?”

旁邊的人遞了水過去。他擰開瓶蓋喝了兩口,盛繁看起來也有些渴,於是也衝黎晝伸手示意,黎晝遞出水瓶的手探了一半,中途被快速走近的一名女性選管截胡,並不客氣地訓斥道:“采訪途中喝什麼水?下了備采再喝!”

黎晝的手僵在半空,而作為被訓斥當事人的盛繁,愣了一下後抓了抓後腦,不在乎似的咧開嘴笑了。

顧夜寧環繞在前胸的手臂無聲地收緊。他將舌頭抵著上顎,儘量讓自己的情緒不被攝像頭捕捉。

“...我也喝了。”

“什麼?”

“是我先要喝的。”黎晝抬起頭說,他放下手,手指在膝頭僵硬地捏緊,表情顯得有些固執,“為什麼要講他?他隻是想喝水都不行了嗎?”

尷尬的沉默,氣氛微微繃緊了。

半晌備采的總負責人驀地一扭頭盯著剛才上去拿水的選管,揚聲罵了一句:“誰讓你把他們的水拿走的?”

“我...”

女性選管麵色窘迫,欲辯解卻又不敢,最終隻是訥訥地順勢道歉:“對不起,是我的失誤。”

熟悉的找人背鍋環節屢見不鮮,要不是顧夜寧上輩子經曆過類似的狀況,恐怕會以為這是一場設計好的整蠱。當然,她也並不無辜,狐假虎威的狐狸罷了。

黎晝盯著她半晌沒有說話。他眼尾的睫毛極長,像鴿子濕漉漉的尾羽,看人的時候自帶含情脈脈的清純,但在這種時候,這樣的眼神無異於更深一層的壓力,眼看著女性選管已經被看得冷汗涔涔。

“算了。”黎晝像是突然泄了氣,稍一垂眸。再抬眼的時候臉上重又浮起了笑,溫聲道歉,“是我不好,彆怪他們。”

*

事情不清不楚地解決了,顧夜寧四人被示意進入備采間。

不出所料,他和衛南星被要求分彆落座於兩側,管風弦和謝逅則在中間。

盛繁臨走的時候衝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臉上是沒心沒肺的笑。顧夜寧被那個笑突兀地刺痛了。

他想起上輩子盛繁離開時的模樣。和他與葉叢茗依次擁抱的時候對方紅著眼睛,眼裡像剛下了一場瓢潑大雨。他笑著說“我出去幫你們反黑啊,咱們京皇都被罵成啥樣了,組織需要我”。

而事實是,最先離開節目的他承受了第一波雷霆暴雨般的攻擊,在公司給他接了幾個線下站台活動中又遭遇了瘋狂黑粉的辱罵攻擊,沒過幾個月盛繁就悄無聲息離開了公司。

顧夜寧覺得喉嚨乾涸,他想清清嗓子,但最終隻再次將舌抵緊上顎,牙齒逐漸用力,似是隱約能嘗到些微鐵鏽味。

一些他避之不及的過去逐漸浮出水麵,被硬生生摁進顧夜寧的眼睛裡,逼著他再次陷入那些回憶。某些細膩的恨意無處藏遁,最終在盛繁露出笑容的瞬間轟然炸開,炸得他眼底喉間一片血色。

*

采訪結束離開的時候,顧夜寧注意到明燁已經來了,幾個工作人員圍著他,忙碌著為他戴麥,整理發型,明燁臉上帶笑,嘴唇翕動著說話,眼睛卻冷淡地聚焦半空一隅。

和他們同一批來的四名寂寂無名的練習生依舊站在角落,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