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嫋嫋,煙霧升騰。
蕭清寒將煮沸的茶水倒入她麵前杯盞中,赤瞳注視著她,“這是師妹最愛喝的雲月靈茶,不嘗嘗嗎?”
雲衣不動聲色,隻是靜靜看著他,也沒有要喝的意思。
她是有多傻才會喝這杯茶。
他自嘲一笑,“我知道,師妹是騙我的,師妹從來不愛喝茶。”說著,他竟拿起茶杯,將來之不易的珍貴靈茶儘數倒在了地上,“往返靈州六千裡,雲月峰上苦等三個月,與守峰妖猿戰了三天才得到的茶葉,最後卻被師妹偷偷倒掉了。”
說起此事,激起雲衣心中愧意,第一次喝到這茶時,她十分驚訝世上竟然有這麼苦的茶,也許是她當時表情與往日不同,蕭清寒便問了她一句,“喜歡嗎?”
她點了點頭。
她覺得,出於“雲衣”的人設,迎合大師兄的喜好是自然。
她沒想到這茶葉如此難得,也沒想到因她一句話,蕭清寒竟然放下修行,去靈山隻為取回一縷茶葉。
若是她知道這茶來之不易,也不會偷偷倒掉。
因為大師兄荒廢練劍百日,與長懷師尊過招時被發現,師尊以為他偷懶懈怠,罰他練劍崖上靜思苦練,她才知道背後曲折。
從那之後,諸如喜好這些事,她沒對蕭清寒說過一句假話。
這一瞬走神,蕭清寒已走到了她身邊,“師妹騙我的又何止這一件事呢?你的身份、來曆、目的,有哪一樣是真的?”
麵對他的質問,雲衣眼眸微微睜大,他的質問是什麼意思?茶葉是真有此事,但那是前世記憶,他怎麼會知道?
莫非此魔能讀取她的記憶?
正驚訝間,忽覺一陣暈眩襲來,渾身就像是失去力氣一般,她軟倒在椅子上,丹田內靈氣散逸,連動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茶未飲,連茶杯她都沒碰過。
是茶香氣被他動了手腳?!
蕭清寒冷冷一笑:“看來你察覺到了,這茶香氣讓人渾身酸軟無力,這下師妹隻能任我宰割了。”
他俯身靠近雲衣,低語道,“我想過很多次,若有重逢之日,該怎麼處置你。”
雲衣勉強仰起頭,那雙赤紅雙眸正審視著她,如烈焰焚燃的溫度,仿佛要燒灼她身體的每一寸。
“是該把你關起來,隻屬於我一個人呢?還是該狠狠拷問,逼問你接近我的目的?”
他灼熱的呼吸噴在頸側,令雲衣微微瑟縮,她太討厭這種感覺了。
可下一秒,她隻覺頸邊一痛,這魔族竟然咬她!
她伸手想要推開這具滾燙身軀,卻因為中了迷藥使不上力氣,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聽說魔族會飲人血、吃人肉,難道他想吸乾自己的血嗎?
這時,他又停下了動作,抬起頭來,臉上帶著笑,語氣似假還真,“對小師妹,我果然還是舍不得。”
他頂著蕭清寒的臉,難掩本性輕挑邪性,雲衣不由動了怒,“魔族,彆裝了,你令我惡心。”
她本想看看這魔族到底想做什麼,沒想到他隻是在假扮蕭清寒,以玩弄人心為樂,雲衣忍不住戳破他的身份,對付魔族,她尚有底牌,因此並不怕他。
沒想到她一句話令對方露出錯愕神色,那雙赤色瞳中,隱隱顯出一絲受傷神色。
“原來師妹覺得我惡心?”他低低一笑,雙眸透著邪氣,丹砂色在其中緩緩流動,看著自己的神情,似有愛恨糾葛,又似有隱情難言。
雲衣微怔。
不對,這是魔族的手段,她不該被迷惑。
“彆叫我師妹,你不是他。”
“你怎麼能確定我不是蕭清寒呢?”他湊近低語,“說不定你的大師兄淪入魔道,變成了我這幅樣子。”
“就算裝得再像,你也不是他。”雲衣篤定道,“大師兄道心堅定,為人堅韌,絕不會屈服於魔族。”
正是相信蕭清寒黑化必有內情,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她才會來做第十次努力,憑這魔族幾句話又怎麼能動搖她?
她眼眸清澈,語氣堅定,蕭清寒緩緩鬆開了她,瞳中色澤變幻不定,最終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就這麼走了?
雲衣都覺得不可置信,她做好了和魔族拚命的準備,對方卻這樣輕易放過了她。
迷藥的藥力散去,她伸手摸了摸頸側,那魔族看似凶狠,卻連皮都沒咬破,隻留下了一點淺淺的咬痕。
她自己看不到,那雪白頸上的紅痕,看起來有多曖昧。
恢複力氣之後,她檢查自身,確定那魔族並未在她身上動什麼手腳,她並不擔心魔族得知她真正身份,關於穿書局、係統、小世界這些關鍵詞有記憶保護,小世界的人是無法讀取到的,哪怕搜魂也不行,他也許能讀取到幾世模糊的記憶,但也僅止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