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擔心,我們總會找到解決的方法。”
青年放緩語調,安慰眼前混亂不堪的年輕人,他在便簽紙上刷刷幾筆,語畢,撕下便簽,遞給年寒英:“我的聯係方式。”
他接過便簽,勉強自己不去想那些失效的身份證明:“死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
“秘密。”
“即使我們沒有地上的太陽,隻要心中懷有生的希望,一樣能過得很好。”
“左轉走到頭進入新世界!”
左明冬仍在擔心年輕人的身份問題,卻發覺他還未離開,不經疑惑地打量起來。
他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部分大廳裡過於強烈的燈光,儘管光線刺眼,青年褐色的虹膜仍折射不出
一絲光亮。
似乎察覺對方注意到了自己,視線不但沒有退卻,反倒是直直地射進左明冬眼中。
就這樣,年寒英身體微傾,低下頭與他對視:“今日之事多謝,日後若有欠妥,請多多關照。”說罷,衝左明東一笑,就轉身離開了。
“走到底,走到底,到了。”
年寒英本想裝作迷路的樣子到處轉悠散散心,沒想到非辦公區域實在太小,走兩步就回到了之前的待客大廳,隻好聽從指令。
左轉走到頭,儘頭的牆麵上是不明褐色液體繪製的一人高的巨型法陣,他努力眯起眼辨彆陣中文字。
沒過幾秒,隻覺得眼中的一切都在翩翩起舞,光線正在以他為中心向後撤退,像是逃竄的亡命之徒,意識不斷膨脹、膨脹,眼看著快要溢出名為大腦的容器。奇怪的是,他感覺思維此刻無比的清晰,身份的壓力一觸即潰,就連被洪水淹沒時都比不上現在的清爽、純粹。
馥鬱的桂花香爭搶著湧入他的鼻腔,空氣愈發潮濕,手背上的水汽凝結成珠,似有滔天巨浪將他席卷而去,耳邊瑣碎的低聲呢喃也逐漸撕裂,他被迫用雙手捂住耳朵來逃避萬人的哭喊哀求。
過載的感官撐不了多久,昏迷前他聽到一聲低語——
“已經這時候了嗎,該開始了。”
——
「呼叫年寒英、呼叫年寒英!」
他回過神來,質問與腦海中聽到的聲音:“‘已經到這時候’是什麼意思?我的身份問題是你搞的鬼?”
「什麼這時候,你是不是聽錯了。」
「咳,你可以把我看作炮灰救助係統,身份問題不是我搞的鬼,但是我可以幫你解決問題。」
「你現在應該正陷入自我存在的懷疑當中吧?」
聽他這麼說,當務之急——
“你要我做什麼?我又能得到什麼?”
「先介紹一下你的處境哦。」
「你的目的是去拯救遊戲裡那些不甘心自己悲慘下場的炮灰NPC。」
「遊戲裡總有那些你覺得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的NPC,他們是街邊鬨事的小混混,是公司裡內向沉默的背景板……不論長相、年齡,隻要玩家確認他們身上沒有重要線索,任何手段都可能用在他們身上。」
「被玩家花式擊殺是大部分炮灰的下場。」
「沒有辦法在沉默中爆發,因為他們是炮灰,也沒有辦法在沉默中滅亡,因為他們想活下去。」
年寒英原本隻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何去何從,聽到這裡,更加肯定自己的內心。
「也就是同意交易了吧?我將在三秒後幫你偷渡。」
?什麼偷渡?
「C級任務——滬光高級中學」
「任務背景:七月底,滬光高級中學裡各種各樣的怪事紛至遝來:C教學樓門口泥地裡驟然增多的流浪貓、二樓樓梯口看不見的墜落重物、廁所下水道湧出的血水、半夜女生宿舍傳來的厲聲嘶喊、學生們不約而同的噩夢……」
「主線任務:七天內查明學校內靈異事件的起因。」
「支線任務:幫助有需求的NPC完成他們的願望。」
「對了,你可以稱呼我為“6442”。」
“6442,偷渡是什麼說法?”
「我沒和你說嗎,你不是怎麼都錄入不了個人信息,所以,我靠偷渡的法子把你運到遊戲裡來。」
「代價就是你的身體素質和要拯救的那些炮灰NPC一樣,血條少、武力低、線索少,就連真正的新人都能一個頂三個你。」
「當然,還是有一些區彆的。」
快要吐血的年寒英聽到這話,回光返照地支楞起來,很快又被打趴在地。
「比他們更慘的是,真正的NPC還有備份數據,隨時可以再生;可你的數據隻有你自己這裡獨一份,你要是中途死掉,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名字成為玩家的那一天了。」
「任務加油!」
他從頭到尾隻有一條命,還要操縱著低武低血的身體搶在眾多經驗老道的玩家前麵改變那些悲慘NPC的命運。
他何能何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