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當時條件的特殊性和非同尋常的思維認知,所有事件並沒有過多宣傳。
想必見多識廣如陰律司,也沒有處理過“實行犯罪是認為自己是狗,審判時恢複人類的自我認知”的案子。
類似的賭局還有很多,可與其說是賭局,更像是官方定期組織的小遊戲。
儘管風評顛倒成這個樣子,也不妨礙那幫賭狗工作狂最近加班成災。
原因還得是那個事故副本。
最初的副本裡,出場NPC的罪名都是提前定好的。什麼故意傷害、尋恤滋事,一目了然的案情下衍生的也就是常見的罪名。
可如今新生結局裡,突然冒出來個幕後黑手式的教唆犯,這下原有的處刑都得全部推翻重來,就連背景板的NPC也被冠以詐騙和殺人的罪行,更何況與黑手牽連頗多的主要NPC。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相信崔玨也留意到了。
“那個叫年寒英的……看上去是新人,是沒有通讀玩家手冊嗎?”
“敢這樣粗暴地請NPC做客,看來還是我們陰律司每年的NPC相處模式宣傳不到位啊。”
白玉雕刻的指節毫不客氣地敲打浮空屏幕,順著他動作望去,視頻正好拖到年寒英一己之力將NPC老師綁在女廁馬桶上的背影。
“即便是回過頭來給NPC鬆綁,仍不忘威脅NPC協助他們行動。”
“這新人還真是懂得物儘其用啊!”
陸道沒有理會他的挑釁:“不過是不懂得規矩的新人罷了,也不至於讓堂堂總判司親自過問吧??”
崔玨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誇張地彎腰捧腹:“新人?是什麼樣的新人才能打破察查司的規則,在毫無NPC自學習性的情況下,給我們上演這樣一出好戲?!”
“更何況如今全網都找不到他的遊戲ID,看臉花癡的年輕女性,想要為小弟找回麵子的地頭蛇,他們那些人找不到也就算了。”
“怎麼連放在「陰律司」本部的生死簿上,當日新生靈魂裡,也沒有查到他的去處?”
低沉的嗓音似乎影射著什麼,崔玨罕見地板起臉。
作為「陰律司」,最為見不得的便是不遵守法度的存在,何況順著年寒英的身份,他還查到了這小子偷渡黃泉的嫌疑。
就是不知道黃泉有什麼好來的,難不成是來追愛的?
“所以我來找你要人了。”
“我想想……「神戰」副本的入場券夠不夠做賭注?”
“實在不行我就拿著入場券去找那個主播,看他那樣窘迫的日子肯定眼不眨就會答應我的要求吧?”
似乎是觸發到關鍵字,陸道放下手中要看不看的彙報,今日第一次直視崔玨的眼。
“不要亂來。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主播和副本失聯有直接關係。”
“我們天真的陸總判,不會真的認為你下屬那套應付大眾的說辭到我這裡也行得通吧?什麼更新延遲發放,稍微知道的人都不會相信的。”
崔玨仰頭,漫不經心地戳穿陸道的掩飾。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要袒護那個新人,可壞了規矩就該受到懲罰,再者,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完全無辜的樣子。”
視頻正好播放到年寒英向施文斐坦白自己身份的畫麵。
“什麼地縛靈,什麼冤魂,據我所知,「滬光高中」可沒有什麼陣營任務,玩家一開始抽到的身份卡就隻有‘轉學生’一種可能才對。”
“他又是怎麼和隱藏NPC搭上線的?”
不理會崔玨的質疑,陸道微闔眼皮,順著崔玨提到的話題繼續。
“「神戰」的構建「陰律司」也出了不少力,就這麼忍心在那群人的心血上亂來?”
“不就是給一群毫無倫理觀念的禽獸設定一段基礎認知,有什麼困難的。就該給那些人找點事做,否則一個個都有著向輪回部發展的可能性。”
“說起來還多虧了那個實況視頻,三天前他們紛紛主動加班熬夜修改手冊裡的NPC版塊,倒給我省了心。”
提到自己手下,崔玨嘴上罵著不爭氣,臉上卻不禁揚起一絲詭異的微笑。
“哦!不應該說的。好像咱們陸總判前幾天才狠狠懲罰了一個企圖知情不報的混子。恐怕很是羨慕我們可愛而自願工作的陰律司~”
“說真的,要不要跳槽到我這裡?感覺你這樣死腦筋又倔脾氣的很適合咱們「陰律司」。”
“你做這行多久了,好像從我剛入門的時候你就是總判司了吧?”
崔玨說到感興趣的地方,跳下辦公桌,三兩步邁到陸道手邊,想要探頭瞧瞧他到底在看些什麼東西。
神神秘秘的,不會是小黃書吧?!
“遠比你想象的要久。”
“還有,陰律司都像你這般毫無禮數的?”
陸道側頭斜睨他一眼,深邃眉眼見彌漫的是經久不散的抑鬱與煩躁。
“崔玨行為,請勿上升陰律司!”
好容易趕走了聒噪的家夥,陸道重新翻看著手裡的彙報。不知為何,崔玨臨走前的發問久久作響。
“你到底當了多久的「察查司」?”
多久了呢,類似的問題似乎很久以前他聽不同的人問過,就連他自己也這樣問過。
“前輩,你都放了多少年的察查司了,該給自己放個假了!”
“姓陸的,下輩子也記得那我抓過來啊!我還挺喜歡這份工作的!”
“我到底還要過多久這樣的生活?”
“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
所以現在,當陸道握住一線追求新生的可能時,他絕對不會任其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