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 死者(2 / 2)

“不是說尿毒症的主要人群是十五到五十歲嗎?怎麼這麼小也會這樣……”

宦鳳話裡話外流露出對許婷婷的同情,左明冬則出神想到彆的地方去。

夜間急救,不一定是最壞的結果。

可醫院的古怪由不得他放鬆,若真的有“一進一出一生一死”的限製,左明冬倒要看看是誰在“借屍還魂”?

又是誰在暗中製造生死?

可等到第三天早上,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衝破房間,傳到左明冬耳邊,這才讓他意識到自己走錯了方向。

田禾原本昨天一直被關在禁閉室裡,東窗事發的恐懼充分侵蝕了他的骨髓,直到夜間巡邏的護士發現沒上鎖的禁閉室裡竟還亮著燈,以為是臨走的醫生忘記這件事,這才發現蜷縮角落無人問津的田禾。

在副本留下一個全新心理陰影的田禾沒有反抗,像個木偶一樣被護士安置上病床。等早上醒來本以為能和自己的老好人室友吹上兩句,讓他明白自己是個多了不起的人物,從而恢複一些自信。

可自己開頭兩三句,昨日一向“嗯嗯”回應的大叔仍悶頭大睡,田禾不經升起了被看輕的不爽。

田禾衝到室友床前,一把掀開他的被子。

一被之隔的景象恐怕要成為田禾進副本以來的第二個心理陰影。

瘦弱的中年男子猶如乾屍般安詳入睡,萎縮的肌肉配上蠟黃的肌膚令田禾不寒而栗。臉上彌漫著病態的灰暗,雙眼空洞而無神地直視蒼白的天花板,似乎在抱怨自己為何命喪於此。

暗紅色的鐵鏽爬滿出一條“口腔——枕巾”的軌道,星星點點的血跡以他半張的嘴為原點,平等地向外輻射。

即便如此,口腔的大出血也不是田禾第一眼的恐懼對象。

大叔腰腹部皺巴巴的皮膚兜著快要溢出來的腫塊,那腫塊碩大得近乎畸形。它紅腫如燒灼的肉瘤,幾欲衝破皮膚桎梏的是鮮紅扭曲的血紅色血管,那密布的紋路仿佛惡魔的無數觸手伸向人間。

大早上被眼前的地獄繪圖衝擊的田禾不辱使命,以霸道總裁男友之身發出了“見到蟑螂時女友的尖叫”後倒地不起,和大叔一起被抬出去了。

生前是睡同一個房間的好室友,死了也要一起並排送出去哦!

神情複雜地目送走大叔,左明冬拉過年寒英說了幾句悄悄話。兩人約定後分彆走進自己的體檢室。

等待再次被開小灶的宦鳳離開體檢室,就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苦瓜臉蹲在食堂門口。

“是她嗎?”

年寒英挑眉示意。

宦鳳沒看清年寒英的小動作,直到左明冬站起來開口問道:“給你重新定製服藥療程的女醫生,是我昨天說的龔雅爭嗎?”

昨日的康複室內,兩人趁著那獨一無二的私密對話時間,交換了不少自由活動時間裡不方便聊的內容。

其中一個就是張月來提到的,給最近一名過世病人做最後一場手術主刀醫生的姓名。

“跑不了一點,正好聽到彆人給她打電話讓她下午去做個手術,開頭第一句就是‘龔醫生好。’”

左明冬得到回答,沉思起現在的情況。

本以為對應生死限製中“死”的許婷婷沒有出事,反而田禾的室友一聲不吭地慘死病房。

曾給死者開最後一刀的醫生如今又替宦鳳製定起特殊療程,副本的走向是越發離奇。

昨天年寒英費力設計的單走機會也是無功而返,不僅太平間沒什麼異常,就拿過世病人的名字見機詢問,也問不出東西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今日出現了副本的第一個死者,必然太平間將有他的線索。

算下來已經是兩天沒有任何的進食,可年寒英渾然不覺身體的異樣,堂而皇之將自己的食物分給左明冬。

總歸是要劇情睡的,不如吃飽了再睡。

年寒英cos成醫生翹掉午休,拿著張月來給的鑰匙再次推開太平間的鐵門。

可結果令他大吃一驚。

“死者之軀?身為奈何橋的守衛,我今日不曾見過新麵孔加入。”

“怎麼,莫非上午又有不幸之人喪命於此了?”

聽完年寒英的要求,張月來迅速推斷出他來到太平間的原因。

“一生一死中的‘死亡’現世,想必‘生還’也將隨之而來。還有勞二位小兄弟為我通風報信。”

張月來那邊還在為臥底行為有所進展而雀躍,沒能感知到年寒英的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

早上田禾嚇得魂飛魄散的模樣仍曆曆在目,而且他的室友乾癟成那副骷髏,不可能還活著啊?!

那既然人已經死了,為什麼太平間沒見到屍體?

沒有屍體還能說當事人已死嗎?

彆擱哪傻笑了,快來找屍體!

腦袋上莫名多出一個腫包的張月來這才冷靜下來。

“可身為死生交界的守衛,豈能擅自離去?若就在我前往上層時,死者之軀恰巧與我擦肩而過可如何是好?!”

保安有保安的自尊,而且張月來說的不無道理,索性年寒英告辭,將太平間的消息帶回上麵。

離開前,張月來突然攔下他。

“年小兄弟今日褪去淡藍麵紗的緣由,是否與昨天提問的‘魏醫生’有關?”

“可我已記錄的文字中並無那樣名號之人,依我之見,年輕的護士似乎將記憶中的其他人名混為一談了?”

“切莫將這等小事鬱結於心。”

不放在心上是不可能的。

上樓的年寒英越想越覺得奇怪。

本來張月來不提還好,提了說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

可他偏偏要用那樣拐彎抹角的方式讓年寒英彆在意那個魏醫生。

這誰頂得住不多好奇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