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傑正憂愁不定地在食堂門口來回踱步,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要邁出這一步。
醫院裡確實有見不得光的交易,許傑對此也深惡痛絕。可即便付出掏空家底的代價,他也要坐上談判桌的一席。
正當他將要踏入食堂。
“婷婷姑娘的父親,許傑先生,我沒有認錯人吧?”
“我這裡有些您感興趣的東西。”
保安樣的男子攔住了他的腳步,正如他所言,男子向許傑展示了自己的想法。
“……故而您若仍難以寬心,我可提前將錢款打到您妻子的賬戶下。有了這筆錢,婷婷的生活也會大有改善。”
為了自己時日不多的女兒。
哪怕被騙、被耍、被歧視、被威脅,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在這之前,許傑要將所有女兒康複道路上的障礙掃除。
縱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辭。
許傑調試著男子交給他的器械,淩然看向黑洞洞的鏡頭。
“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同你說話了,婷婷。”
“無論發生了什麼,爸爸永遠是愛你的。你也不必為此難過。”
不善言辭的許傑低頭沉默數秒,等他視線再次對準鏡頭,卻早已充斥著模糊不清的水霧。
“病好了以後,再和媽媽一起去坐旋轉木馬吧?”
張月來嘖的一聲,冷漠地合上電腦。
“奇也怪哉,我可不記得我給他這樣好物是為了讓他錄製如此煽人淚下遺言的?”
“拿彆人給的攝像頭做這種事來,也真是情真意切了。”
他轉過一半的座椅不去看屏幕上自己的倒影,椅背的陰影遮住大半他削瘦的下顎,唯有單薄的嘴唇翕動。
“真情應由本人出場,應到想傾訴的對象麵前親口付諸啊。”
“啊,他們走了,聽聽樂子人們都聊些什麼話題。”
眼看宦鳳長腿一跨抖三抖,身形虛晃麵露菜色,左明冬搖頭,同年寒英一左一右兩邊夾擊包抄起宦鳳的手臂,三人搖搖晃晃走出食堂。
搖晃的同時,左明冬想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等一下,為什麼今天你也吃了晚飯?”
“說好的留一人守夜呢?”
“那種事才不需要呢,有人會替我看守的。”
年寒英架著半個成年人,卻好似沒事人一樣。
“吃點晚上睡得更香不是嗎?其實醫院也是出於好心,你看,這一套規律的作息下來,就連我的黑眼圈都消下去不少。”
“說起來好像確實……不對啊?怎麼又起來了?”
左明冬大驚失色,他本以為因為年寒英身份的緣故,每次載入副本他的黑眼圈都會重製歸零。
可現在那雙眼怎麼看都是熬夜引起的熊貓眼吧?!
“咳咳!”
左右護法的爭執吵得主公宦鳳眉頭一結,血氣逆流,出口成河。
口若血河的宦鳳幾乎成了個廢人,憑她現在這幅身體,就算明日她能睜眼怕也逃不過出局的命運。
所以左明冬聽到沈書瑤說的話時,並無多驚訝。
“寒英,聽我說!”
發絲微亂,眼神飄忽不定,氣息不穩的沈書瑤不知什麼時候摸到五號體檢室前,嬌聲哭喊著令人後怕的消息。
“宦鳳小姐她,她似乎出事了!”
“早上我想叫她起床的時候,見她遲遲沒有反應,還以為和前幾日一樣不願同我說話,我便先行離開。”
“可我剛剛看到一行白袍醫生抬著從樓上下來,你說,是不是宦鳳她……?”
沈書瑤害怕也是必然的,一來相似的行頭在座幾位是第二次見麵。
第一次是在田禾室友的臨時追悼會,在三樓走廊上。
二來……
田禾從昨日被一同抬走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護士長給出的解釋是“病人受到刺激過大,暫時失去意誌。”
可想而知,當「情侶直播」的“情侶”要素被迫中斷後,觀眾大幅流失的場麵也是可以預料。
更何況沈書瑤在直播中一直扮演的是“田哥好棒田禾666!”抱大腿花瓶,在副本中暴露過多真實實力對她隻是有害無利。
種種因素下,沈書瑤走向最輕鬆、最有看點的路線。
看她精心調整過的發型,楚楚可憐的咬唇妝和專門訓練過的抬頭角度!
餘光斜眼睨過修飾到指尖、渾身散發著“求可憐,求組隊”的沈書瑤,左明冬像是預料到結局般搖搖頭。
沒用的,這家夥對沈書瑤一掛根本不感興趣。
“誒?啊?那還真不得了啊,還沒多聊一會兒就下線了,真可惜啊。”
年寒英不明所以地撓撓頭,像個剛和初戀搭上話的初中二年級男生一樣,以咿唔啊籲回擊沈書瑤處心積慮的開場白。
不,不對。
這種反應是左明冬也沒料到的。
他為什麼不多惋惜一秒啊?
難道對年寒英而言,這邊才是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