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他已是高懸於地平線的上空。
一眼望去,陌生的人流,陌生的場景,陌生的自己,讓年寒英實在琢磨不清眼下的情況。
不對啊!剛才不是把入侵者的意識壓下去了嗎!現在怎麼反而他變成幽靈視角了!
身體幾乎輕飄飄地浮在空中,年寒英著急想投奔熟人卻發現即使身體下降到正常高度,也無人搭理茫然的他。
這和半透明的手有關嗎?應該是沒有關係的吧!
就在他懷疑自己存在的時候——
“啊,找到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年寒英迫不及待地回頭期待救星。
卻見好不容易找到的左明冬狠狠敲了一個陌生人的頭,嘴上還說著他不理解的話。
“到哪裡去了?瞧瞧你小子都乾了些什麼!”
“不是讓你去送證據,你倒好,把醫院都送沒了!”
左明冬將路邊攤買來的報紙塞給毫無反應的年寒英。
[網絡熱搜視頻的背景是——?]
[活體移植還是捐獻手術?頤養醫院對最近事件表態!]
[邪醫落網!幕後指使者另有其人?]
封麵的黃金版塊儘是同一事件引起的熱浪,媒體還細心配上陷入爭議的醫院外景以及涉事人照片。
以威脅病患家屬為樂的邪醫龔雅爭和她身處高位的叔叔魯主任都位列其中,醫院結局如何可想而知。
“不止這些,你翻到對應頁數細看。”
似乎是感受到年寒英灼熱的好奇心,拿著報紙的手很快翻到左明冬指使的地方。
[為了從患者手中獲取醫藥費,頤養醫院還選擇性偽造體檢結果,製造患者“病入膏肓”的假象。]
[如果您住院期間曾被安排過每日體檢,那麼恭喜,其實您並沒有身體上的問題!]
“所以這個副本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我們都被耍了啊。”
“一幫正常人到醫院享受幾天天價病房,還爾虞我詐地猜測對方都病因,想想就是可笑。”
“我算是明白為什麼搜不到攻略了,大家都不願提起自己為主角的蹩腳戲啊!”
這頭左明冬搭著一動不動的年寒英肩膀絮絮叨叨,完全沒注意身邊人的關注點不在他說的“副本”上。
[近日,一段手術過程視頻流傳網絡,並很快引起熱議。]
[除了視角是疑似病人偷拍手術過程外,醫者間不正當言語更為大眾吸引。]
[言辭間頻頻提及的金錢與器官間交易,很難不讓人多疑,最終由官方確認,該手術地點為頤養醫院……]
年寒英本尊的注意點卻放在接下來的一段上。
[據調查,頤養醫院以不是首次陷入醫德風波,除去幾年來治療失敗去世的病人,少數在職人員也接連失蹤,最近一位則是兩周前消失的醫生魏蘭和保安張月來。]
等等。誰失蹤了?
作為失蹤人員的配圖,左邊證件照上的魏蘭與這幾日年寒英驅使的身體相似,右邊張月來的大頭照卻是和他們醫院裡見到的那人兩模兩樣。
完全是另一個人。
而且事件曝光的方式不是「英勇記者臥底吃人醫院苦心獲取一手線索」這種值得大吹特吹的正能量標題,而是一副官方壓不住社會輿論不得不出麵通報的下場。
張月來,你的記者之魂呢?!
幾乎是看到最後一行文字的時候,年寒英驟然撞進身側相處幾天的眼裡。
淺棕眼瞳裡分明倒映不出任何人影,可年寒英就是知道他和身體的主人對上視線。
或者說,這一時刻能聽到對方的心聲。
“辛苦你們陪他玩了那麼久的鬨劇。”
“張嶽是我大學時的學弟,雖然性子頑劣,還是個容易惦記彆人的好人。這次應該也是為了查明真相才來到醫院。”
“不管怎樣,還是欺騙了你們,我替他向你們道一聲歉。”
“對不起。”
魏蘭的心聲逐漸變得虛弱。
“還有謝謝你,替我完成我的遺願,將真相揭發出去。”
謝謝你,讓我最後再見到他們一麵。
全然透明的眼淚劃過魏蘭的臉,隻有年寒英注意到這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不舍與離彆。
與眼中的傷彆相反,魏蘭嘴角殘留著滿足的笑容。
回過神來,左明冬熟悉的麵龐近在咫尺,他眨巴眨巴圓眼,好奇地自言自語道。
“奇怪,明明剛才感覺是另一個人在這裡,怎麼一下子就又變成你了?”
「支線任務:水落石出」
「用生命換取真相的醫者終於能安心閉上雙眼,他所捍衛的道德得到了救贖,留給彼岸對麵生者的,隻有他孤寂的背影。」
第一次與副本人物見上一麵,卻直接進入結局線,一舉完成第二個支線任務的年寒英此刻卻高興不起。
隻有他目睹的獻身,隻有他知曉的不舍。
隻有他送行的最後一麵。
帶著微笑與釋然離開自己心愛的人,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含冤而死,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好詞,無論他們的冤屈是界外者還是身邊人,都是極其淒慘的下場。
「你一開始就是想讓我看到這個對吧,6442?」
笑著含糊過左明冬的疑惑,年寒英在心中輕聲詢問。
一如既往地沒有回應,應該說,自從第一夜兩人的促膝長談後,6442便不再多管教他的行動。
視野再次由空白侵蝕色彩,年左二人對過眼神,是結束副本的時候了。
左明冬先行退出,年寒英掏出日記想要使出傳送門大法時,意外發現些什麼。
不遠處的餐廳外,年輕的女性追上一名全副武裝的男子,同他展開一場激烈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