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載著海山人祈願,送行“代仙巡狩”王爺的大型活動“送王船”便成了西秋四年一度的儀式,也正是慶典。
“代仙巡狩”,是指王爺代替古仙巡遊四方,保佑出海平安、多礦多金、蒼生安定。作為海山最有話語權的團體,搭乘王爺載體的龍船自然由海山莊打造、管理、送行和回收。
距離“送王船”還有不到一周,但隻有海山莊少數幾人知曉——
當日必須出場的主角龍船,早在三天前已經失蹤。
“那麼大艘船說丟就丟實在過於蹊蹺,再加上龍船的幾批守衛都突發惡疾,我懷疑是有心之人針對海山莊動的手腳。”
印山纖敲打著懷中安放銅鏡的地方,不悅道:“沒想到會是外門弟子出了一個臥底。”
蓋影風顯然知道內情,同樣臉色不佳:“招了?”
“甄月鏡在,有什麼不說的。”
提起叛徒,印山纖越發惱怒:“全都是一通廢話,為了名譽和權利就背叛生養之恩,小人之姿!”
“隻是那幕後主使了解過我的手段,沒有將全部計劃告訴他,嗬,倒是被麻煩的家夥纏上了。”
“最近有沒有可疑的說法?我是說,像古仙大人萬歲之類的?”
左明冬找準時機說出自己的想法,將春來鎮的見聞簡要概括給二位。
聽完他的說辭,印山纖簇起細眉否定道:“界外的客人或許不知,蠶神病的症狀更像是劍魔搗毀古仙法的旁門左道。”
“如此說來,東春和我們竟是同時受到劍魔餘孽的攻擊?那蠶神恐怕……”
“是即將複活的劍魔。”
一字一句接上印山纖未儘之言,蓋影風卻揮揮手打斷思維發散的印山纖,“師姐的意思是這個吧?”
“但總歸明東和他的朋友解決了東春的問題,想必我們也能克服過去。”
“可對於師姐,還有另一件事不得不舊事重提。”話音未落,他從懷中掏出一封精心蠟封的信封,轉交給印山纖,“我草草看過落款,是大師兄的字跡不錯。”
像是觸碰到不得了的開關,僅僅是遠遠瞥見那人姓名,印山纖接過信的手不由微微顫抖,顧不上外人麵前失態,她焦急但小心翼翼地拆開,取出裡麵寫滿蠅頭小字的信紙,眼珠不停上下滾動。
哦——
難怪蓋影風跑老遠堅持將信帶給印山纖,這個反應,看來是有戲啊。
以驚人的速度閱讀完信中內容,印山纖一掃臉上的慌亂,又回到往日那個雷厲風行的大師姐。
“多謝你的信,總算是放心那家夥的死活了。”
“裝的跟真的一樣,明明經常因想念心上人躲起來偷偷哭呢——”
遠處角落牢房傳來一聲嘲笑,沒等左明東反應過來,印山纖朝聲源刺出一道的鎖鏈,渺小而散發逼人熱度的靈火沿著鎖鏈燒得那人嗷嗷直叫。
又是鏡子又是鐵鏈的,海山莊大師姐懷裡都踹了些什麼!
“說起來,這封信你是在哪得到的?”
仿佛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印山纖神情平靜地詢問。
如果她手掌上纏繞的鏈條沒有源源不斷輸送著火焰、施以火刑的話。
“蒸發了!我要蒸發了!”
“好你個三千,就是這麼對待唯一證人的嗎!”
“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有你們哭的時候!彆燒了姑奶奶,水要沒了!”
“好三千——?!”
耳邊尖叫雜音不斷,但見海山莊的二位不以為意,左明冬選擇同樣無視。
“雖然還沒見到,但我有些想法。”
“跟我一起來的家夥肯定知道更多,無論是信還是蠶神病。”
“如此一來,回去可要好好向路上兩位朋友探討一番人生了。”
這樣看來,會微笑決定他人死活的蓋影風才是真正的鬼差。
人介紹了,信送到了,雙方意願也達成一致,是時候離開這陰暗潮濕的地牢了。
印山纖返回原牢房繼續她的審問,作為結束的信號她收回伸向遠處的鎖鏈,哀嚎聲戛然而止。
左明東緊跟著蓋影風走向牢房儘頭,一扇泛著銀白色澤的光滑金屬方塊,鑲嵌在牆壁一側。一條烏黑直線刺穿方塊中軸。
蓋影風沒有疑惑,平靜按下安置在方塊旁的上三角按鈕。橘紅色圖案亮起,一陣異樣的沉默從兩人間升起。
等待的同時,耳邊傳來兩道重合的疑問。
“你是他/那小子一直在找的人吧?”
身側可靠的大師兄和角落水聲不斷的怪異牢房裡同時問出一個問題,換做其他人可能嚇得僵直的情況,卻不見左明冬麵上任何訝異。
視線平視前方,絲毫不帶分給兩側的提問者。眼角彎彎,像是想起有趣之事般粲然一笑。
“你們說的,是年蒼定?”
下一秒,橘紅色圖案由亮轉暗,金屬方塊沿著中線緩慢分開,宛若大張的鋼鐵之口,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