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 龍船(2 / 2)

易穀生穿著昨日同樣的裝束,微笑搭著易小鮮肩膀走來。易小鮮則大氣不敢多喘,眼神怯懦懦遊走在易穀生和年寒英之間。

“一開始我就好奇,怎麼這個時間突然冒出來界外人,原來是劍魔的同夥。”

“還三言兩語就勾走了我們年輕的後輩,真是不得了啊。”

易穀生大笑拍了拍易小鮮的肩,朗聲道:“如此一來,也不枉我徹夜清場等待二位光臨。”

“隻是不知二位是如何繞開門口的暗衛直接來到龍船暫留之處的?讓我們坐下好好談談吧。”

一時間,無數個身影邁著整齊步伐衝出黑暗,平日易莊各色下人如今換上另一種身份,手持尖槍利劍,以極快的速度將年寒英和左明冬包圍起來。

周圍地勢平坦不見任何遮擋物,麵對快要戳到鼻尖的金屬利器,年寒英不慌不忙舉起雙手,從容向著易穀生走去。

即使離敵人的包圍不過三步,年寒英的腳步不曾停留。附近的下人雖將利器對準他想要阻止他的去路,卻像是無數看不見的絲線纏住他們的手,叫他們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一位持劍的下人因恐懼叫喊出聲,手腕哆嗦,利劍歪斜著脫手,險險擦過年寒英,一道紅線浮現他蒼白的臉頰。

年寒英一手接住尚未落地的劍,丟到右手,劍刃在空中劃過一道白光,朝肩上隨意一架。

“就算裝的再像,不適合就是不適合,拿著人類的劍也隻能落得如此下場,何必費神呢?”

在場所有人眼看著他拎著劍踱回左明冬身邊,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年寒英遞出手裡的東西,湊到左明冬耳邊:“先拿著用,萬一談崩了呢。”

不等左明冬拒絕,他又手比作喇叭大聲嚷嚷:“不如把龍船還回來,先看看我們是怎麼送王船的也不遲!”

易穀生被年含英的話氣個半死,又拉不下臉親自下場,隻得高呼:“你懂什麼?那位大人豈是為了你們這般過家家式的慶典需要龍船的?祂才不是——”

說到一半,易穀生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止住話頭:“你不需要知道龍船的用途。”

“還愣著做什麼,把他們兩個帶回易莊!”

管事的命令大於一切,圍堵的下人拎著不趁手武器跌跌撞撞向兩人衝來。

他們大多不熟悉自己手裡的尖兵利器,時時上演槍砍劍刺的笑話,饒是如此,眾多的人數也讓兩人應付得艱難。

橫劍硬扛下劈來一擊,竟無人再找上他麻煩。氣喘籲籲的左明冬下意識尋找年寒英的下落,卻發現他不顧四處漏血的傷口,仍主動引走更多火力,為此全身上下沒一處完好衣物。

哼笑一聲,左明冬提劍加入混戰。

全輸出隊從來是誰輸出高誰T怪,靠嘲諷技能T走隊友的怪算什麼本事!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

本打算設陷捉拿教唆易小鮮那人的同時,試驗易莊最新一批仿造的武器,沒想到兩邊都出了亂子!

先是大多依賴遊靈打架的異人不適應手裡的刀槍劍戟,沉重的鐵器在他們千奇百怪的用法中不僅沒能起效,反而拖累不少。

還有就是那兩個不速之客。

撿著異人掉落的武器耍得虎虎生風,眼看就要衝出重圍。

易穀生前額發汗,不由捏緊手指,伸手往懷中摸索著什麼。

他本來想留到送王船當日的……

年寒英一腳踢翻送到腳邊的靶子,剛想勸沒體力的都回家洗洗睡吧。雷鳴般響聲炸響空闊的地下,周邊的慌亂仿佛被按下靜音鍵般失去聲響,唯有劃破空氣的風聲和重物到地的沉悶響聲。

穿堂而過的子彈越過人群,落在他身邊人的胸口。雪花染紅左明冬粉白的襯衫,不同於他過於鮮豔的紅發,暗紅的血跡泉湧不止,像是地下另一條新生的河。

年寒英呆愣尋找子彈的軌跡,視線順著槍響,易穀生手握小巧火銃,僵持在原地,像是沒料到自己真的能打中人。

喘息三兩,易穀生重新抬頭,卻被槍口對準的年寒英嚇一哆嗦。那暗淡無光的眼瞳直勾勾盯著他,像是真的應了他那句劍魔的稱呼。

有一便有二,事已至此,易穀生瞄準年含英的心臟,再度按下扳機。

槍響過後,易莊費儘千辛萬苦製成的一柄火銃自他手中滑落,砸向地麵,零件碎成殘渣。

而易穀生本人,也像粉身碎骨的火銃那樣倒地不起,胸口同樣多了一道血流如注的槍眼。

年寒英像是提線木偶樣放下手,手裡的火銃槍口仍冒著黑煙,仿佛宣泄主人的情感。

相較易穀生手中那杆製作精良的優等生,他手上簡陋得僅剩槍杆的玩具甚至達不到火銃的範圍,但此刻無人在意這點差距。

膈在他背後兩天的東西終於排上用場,沒有想象的大殺四方,沒有假設的持槍救美。

年寒英收回火銃,麵無表情地撕開預先寫好的陣法。

看到管事躺在堅硬石板上,易莊為數不多還能動彈的下人這才像是醒過神來想將凶手捉拿,卻被一道亮如白晝的光柱阻攔了去路。

等到光柱消散,溶洞裡哪還有提劍砍翻他們的人?隻有石磚上留有的血泊告訴他們之前的一切不是做夢。

又一場慌亂開幕,沒人在意易穀生身邊的小矮子一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