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好了才要去問的!
邁開腿的幾步路,左明冬明顯感到身體仿佛回到少年時的輕盈。
是沒有高中生早八晚十伏案勞作的創傷,沒有大學生熬夜駝背賽博養生的暗損。
是最健康的左明冬!
年寒英是怎麼做到的!?
“年小子你,是怎麼做到的?”
同樣的問題昨日已經問過一遍。
看著易穀生行將就木的臉色逐漸好轉,武一不由發問。
剛接手蓋影風送來的病人,武一正和年含英討論自家弟子帶回的消息。見易穀生中彈的樣子,武一壓下驚訝便於檢查。
手術刀劃開血跡斑斑的上衣,紫黑血痕潛伏皮肉之下,沿胸口傷處輻射而出,像是無數盤踞的黑蛇。
黑洞洞的傷口如同深不可測的隧道,叫人望不見裡麵細節。
可看不到傷口好賴,武一無法判斷易穀生傷勢如何,好在年含英主動提出幫忙。
隻見年寒英就著武一劃開的刀痕,兩指深入胸腔,黑紅血液自傷口泉湧冒出,腔內黏膩水聲不斷,像是沒入的手指來回翻找著什麼,片刻後他眉頭舒展,夾著一個黑色半梭形物質退出胸腔。
武一再度查看,卻發現原先密布易穀生胸口的可怖黑色血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傷口和鮮紅的血液。
之後便是武一的領域,按尋常槍傷處理後,他忍不住拉過年含英問出上麵的話,後者則將易穀生胸腔中取出的東西收好,任他如何哀求都不肯多說。
不用他多說,與槍械打交道多年的武一也能一眼看出剛剛拿出的是一枚彈頭。
問題是怎麼拿到?就這樣徒手在黑色血肉裡翻找?為什麼彈頭取出後連帶紫黑經脈一起消失?
若不是場外詢問聲如此耳熟,說不定還能看到冶鑄堂堂主拉下老臉懇求小輩的場麵。
“年師兄,年師兄?”
武二來到師尊給的地址卻不見師尊和年師兄,隻好原地呼喚。
聽到心儀弟子的聲音,武一慌忙收拾好自己,推門而出。
還不忘抓住想要逃跑的年含英手,老人家白發蒼蒼彎腰駝背,看起來弱不經風,實則整日同鋼鐵打交道,什麼都缺就力氣不缺,一雙鐵手箍著年寒英寸步不離。
見二人自醫館而出,還以為打擾到手術,在武一極力誇讚下,武二放心彙報收獲。
“和上午一樣,我們在海山剩下三角都發現類似痕跡,隻是刻畫者掩蓋得很好,加上周遭百姓沒有識得符號,還以為是誰家幼童頑皮留下的字畫,並未多留意出現的時間。”
自那日水牢前與年左二人分彆,武二依年師兄建議,帶領一批冶鑄堂弟子在海山搜查有無怪異之處。
尤其是與年師兄抄寫的、由被操控弟子們在辭悔崖上反複刻畫的符號一樣的內容。
還給他們找到了。
東方一家魚鋪的晾曬杆腳下,隱匿著結構相似但不完全相同的詭異符文。
警示周遭百姓的同時,武二不忘將每處符號謄抄,後來乾脆留有弟子在原地看守,不讓靠近也不讓破壞。
“加上辭悔崖的半成品,總共五串符文,都抄在這裡了。若年師兄有空,還請到現場親眼核對,防止我認不清筆畫抄錯內容。”
武二恭敬遞過紙張,年寒英單手接過,挨個端詳後收起。
“走一趟吧?正好裡麵的還有一會兒才醒呢。”
他一手被武一鉗製,一手拉著武二衣袖,輕快地用腳尖頂開醫館房門。
武一師徒隻覺眼前一白,房門背後仿佛不是普通醫館而是滿天白光,正如昨日倉庫方向屢次出現的光柱一般。
再睜眼,已是海山角落的一間普通魚鋪,幸好漁家娘子經海山莊勸說,收拾細軟回爹娘家暫住幾日,不然免不了一場口舌紛爭。
留守的弟子見師尊師兄被一個陌生人拽著出門,先是一驚,以為陌生人是要對師長不敬,等看到年含英身上破爛的海山莊校服後,又放鬆下來。
趁著武一來回穿梭魚鋪大門,年含英跟隨武二指引,親眼對照此處的符文。
接下三地如出一轍,等回到醫館,年寒英將修改後的符文攤到麵前,年輕的武二還看不出什麼,可經驗豐富的武一像是明白年含英的用意,嘗試改變五張紙條的順序。
可無論順序如何,看不懂的語法不會自己開口解釋。
正當武一想換個話題,弄清年含英那一招任意門的來頭。身後唯一一張病床上傳來男子的痛苦□□。
不用師長多言,武二快步上前,從挎包翻出怎麼也不看都不像海山莊會有的金屬手銬,將尚未恢複意識的易穀生背手銬住。
年寒英眨巴眨巴眼,貼著角落慢慢收回沒跑過武二的黑色汙濁,免得碰上了大家都很尷尬。
受到年含英示意,武二押著易穀生走到擺有紙條的桌前,無情欣賞他的變臉。
茫然,驚訝,不甘,憤恨……這都與武二無關。
他隻是聽從冶鑄堂大弟子的指令,一如聽到這句話的反應。
“現在能告訴我們這個地方指向哪裡了嗎?”
年寒英冷靜點桌,不帶任何情感地等待易穀生的回答,仿佛先前給他一槍導致休克的不是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