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下) 維娜(1 / 2)

“這一天還是來了……”

喬布從外出的學生口中,得知教堂的神使詢問他的下落時,便想好了一切後路。

“今天提早下課,不要忘了我教過的內容。”

“不過就算忘了,我也沒辦法再次教給你們了,就當是老師為你們上的最後一課吧。”

幾分鐘前喬布對“教室”殘留的幾名孩子們如此勸到,他們有的個頭還夠不到桌椅,有的已經褪去稚嫩。

但身處教室,他們的身份隻有一個——求學的學生。

踟躕的學生們或懵懂或不舍,可這些都被喬布一一無視。直到教室隻留他一人,喬布長歎一口氣。

想開點,說不定被押回教堂還能見到那群混蛋,是個替維娜報仇的好機會。

早在維娜被帶走時,他做老師的就應該衝上去把人搶回來,可他一個老人家根本抵擋不了那群整日混吃等死的神官們,尤其是他們口中嬉皮笑臉的威脅。

“總感覺有股肮臟窒息的味道,不會是下等人擅自研究學識一類的毒藥吧?開門!例行審查!”

“看看我發現了什麼?一個糟老頭子和我們年輕的維娜私會!我說維娜,我們哪裡比不上他個老鰥夫了?”

神官的醜陋嘴臉在喬布的腦海中清晰可見,可維娜為了不讓他被發現,主動選擇和那群混蛋離開。

“在我小的時候,索西曾以它繁多的學堂被譽為‘學識搖籃’;而現在,大學課程都沒讀完的我竟成了搖籃的最後一名老師。”

“學校和講堂被改造成神學院和工匠培訓班,孩子們捧著的書本頁不再研究數字和文章,而是拗口晦澀的聖經和讚美詩。”

“我就是他們口中的‘異教徒’,將我帶回教會吧。”

“我隻有一個請求。”

老人銳利的眼神仿佛年邁的鷹,飽經風霜但堅不可摧。

“把我送到艾柯達手下,讓我和這位老朋友好好‘敘敘舊’。”

喬布主動並攏手腕,表示自己願意受縛。卻發現為首的紅發神使一言不發,而身後的一名年輕神官上前輕拍他的肩膀。

“喬布老師,我們都知道了。”

“學識神在上,感謝您的傳教,讓學識在這片土地上繁衍進化。”

最後一名老師也危在旦夕,這也能叫繁衍嗎?

像是看出喬布的自嘲,年輕的神官雙手搭上他的肩膀,屈膝半蹲與他對視。

漆黑無光的眼瞳裡凝聚著構成世間萬物的文字,這讓他不禁好奇起眼前神官口中的學識之神。

若真有這樣的神明,為何直到學識毀滅才出現在世人麵前?而他又能否帶領人們潛伏更為茂密的學識之海?

對此,年寒英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去湯達郡吧!那裡有更適合您栽培的土壤。”

“兩位忠誠的黑袍朋友正在後門等待,他們會帶您避開神殿的追兵,保證您能安全抵達湯達。”

希望克麗絲能理解他的想法,隻有祂一人掌握「學識」是遠遠不夠的,需要更多、更多的人來探討,催化,傳承。

湯達郡?那不是豐收女神……

喬布震驚地看向毫不忌諱「學識」存在的年輕神官,仿佛看到真正的異教徒。

似乎察覺屋外有人靠近,年寒英給予喬布後背一股推力。

“我以學識之神黑利·尼恩的名義,祝您一路順風。”

年輕的嗓音帶著愉悅,祝賀他的新生。

仿佛隻有他一人聽見,來不及分辨那句話出自誰之口,喬布就被等候多時的6424帶離了自己相伴一生的教室。路上6424或許會向他解答那些矛盾的地方,比如學識之神的存在,這群神使神官身後的勢力。

但這都不是現在年寒英思考的重點。

簡陋的木板房外,收到居民“提醒”的巡邏神官艾柯達不像以往那樣粗魯地踹開門板,隻因他聽說有神使親臨此地。

可教堂那邊並沒有收到相關神旨,連主教的祈禱都毫無回應,神殿到底發生了什麼?

懷著忐忑的心情,艾柯達禮貌敲門詢問:“尊敬的神使大人,請問您‘清算’的任務結束了嗎?”

結束了正好將人哄回教堂好生招待,總歸不過美酒美人那一套,小混混出身的艾柯達再熟悉不過。

“如果您覺得異教徒之流肮臟,不願親自解決,小人也喚來先前受其蠱惑的鎮民。”

“想必維娜小姐十分了解屋內的老頑固,畢竟她曾是我們喬布的得力助手,隻是在和我深入交流後覺醒,投奔神明懷抱……”

艾柯達身後,是顫抖卻無法反抗的維娜。靈動的雙眸蒙上一層怨恨,作為最為年長的學生,維娜不僅不能保護,甚至還要協助施暴者,隻因來自教堂的壓力。

隻因人們掌握的學識便四處打壓,如此小心眼的神明,早該跌落神壇!

於是當她目睹艾柯達神官被陌生神官出手重傷時,整個人才像是如夢初醒般震撼。

“是這個吧?以強迫女性為樂的混賬神官艾柯達。”年寒英麵無表情地轉述6424問來的罪狀,“一周前以搜查為由,強行帶走和喬布老師共處一室的學生維娜小姐。”

“之後還用暴力堵住知情者的嘴,並要求監視喬布家進出人員,所以才這麼快就知道我們的到來。”

腔腹被長劍洞穿,釘死在地,猩紅的血液蔓延成湖,失血過多的艾柯達沒力氣拔劍,隻好狼狽掙紮道:“不是我……不隻是我!”

“其他人都這樣做,為什麼隻針對我一人!就算您是神使也不能貿然傷害教會的人……”

話音未落,年寒英拔出長劍,調轉劍柄,邀請一旁震驚到說不出話的維娜:“你也有話對他要說的吧。”

維娜環顧四周:不可一世的艾柯達宛如一條瀕死的魚在岸上反複掙紮,神官的長袍半邊染血,仿佛是真正行凶懲惡的庇護神。

她緊緊咬住下唇,從祂手中接過長劍。

四人識趣地離開教室,為維娜和艾柯達騰出一個單獨的空間。抹去身上的血跡,年寒英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左明冬旁邊。

年寒英:“劍哪來的?”

左明冬:“之前兩個朋友路上買的,說是給我防身,沒想到先給你用上了。”

蔡無辭:“俄爾普斯才死,我們就在他地盤上惹事是不是不太好?”

年寒英:“不至於,一個保安而已,再說了任務都接了還擔心這個乾什麼。”

蔡無辭:“不是怕提前暴露GG嘛,接下來揍誰?”

年寒英:“我們乾票大的……”

直到裡麵動靜減弱,幾人的閒聊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