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明已經拒絕了那個聲音的合作,你是怎麼潛入我的棋盤的?”
繆斯雖然沒有明說,但年寒英已經猜到“那個聲音”的真相。
或許之前兩次副本都是如出一轍的套路,為投入名為“年寒英”的個體,6424挨個向當局管理員發出請求;或許是「諸神盛宴」的副本等級超乎尋常,連帶著管理員繆斯的世界管轄權和前麵兩位並非同一等級。
總之6424這次的行為是在明知主人不同意的情況下,強行載入世界,算得上名正言順的偷渡。
自知理虧,於是年寒英決定好好回答繆斯的問題。
“你真的認為副本運算錯誤是由我一人導致的嗎?”
但不完全回答。
年寒英微微搖晃酒杯,傾斜些許酒液墜落空中。紫紅的液體薄薄一層覆蓋在青石桌上,他伸手蘸取一些,在桌上勾畫幾筆。
淺淡而連續的圖案隨著他滑動的指尖顯現,繆斯轉頭看去,隻看見一扇簡陋的“門”。
不等祂質疑,年寒英斷開繪畫的一瞬間,滔天的白光自酒杯大小的門內湧現,巨量光線被塞到如此狹窄的空隙,凝結出如白晝的光亮讓繆斯不得不閉眼躲避,生怕下一秒因光亮窒息。
好在白晝很快褪去,荒蕪涼亭裡徒留繆斯一人身影。
繆斯下意識拍案站起,神識鋪滿整片神殿,可空間的反饋令祂不寒而栗。
此處除了祂自己,再無他人蹤跡。
正當繆斯按耐不住想要下凡時,一陣緩慢而輕快的腳步聲從神殿大門處傳來。
“這不是遵從拜訪之前先敲門的好習慣嘛,我可不想被認為是闖空門的小偷。”
一句話就暴露自己嘴上沒把的本性,但年寒英也不在乎這些。
他步步向繆斯走來,最終停在涼亭的台階下,模棱兩可地解釋一句自己的行為。
“管理員忽視副本故事到這種地步,不能怪我這個外來者趁機而入啊。”
全新世界線生成的一刻起,年寒英察覺到許多聲音從身體內消失了。
胸口跳動的第二重心跳,腦內6424的念叨和蒼定時有時無的回應,還要數以萬計向祂祈禱的蒼生——
分彆對應退出副本的左明冬,不屬於現在的過去未來,以及信仰神明的人類。
人們不再需要向神明祈求施舍,一切由好奇心引發的欲念皆由深挖學識創新世界而滿足。
這個世界正在逐漸脫離管理員的掌控,於是針對偷渡者的限製隨之解鎖。
恢複了穿越空間的權限,年寒英也不著急尋找繆斯的下落。
走訪人間的過程更多的是欣賞眼前這個全新的世界,走過索西和湯達的學校,他看到無數熟悉的身影。
當喬布批閱文件時把玩他私藏的墨寶,當維娜站上講台時欣賞她緊張到深呼吸的模樣,當泰特和克麗絲討論神明去向時頻頻點頭,當克麗絲和盧瑞爾重逢時替她擦去喜悅的眼淚。
雖然無人看見他的存在,年寒英依然堅持祝賀他們每一位的新生活。
對著繆斯喊話也隻是一種試探,實際上若是繆斯再不行動,換來的不是他的知難而退而是不請自來。
這其中就連他自己也好奇的一些事,譬如手中二分之一正方形的日記本究竟有何權限能夠輕易破開異次元的空間,又能入侵到何種地步,顯然不可能掰碎和繆斯一一道來。
聽出年寒英的質疑,繆斯重複了他的話。
“忽視故事?”
祂突然亮出管理員麵板,和年寒英想象的不同,現在麵板上隻有雜亂無章的幾行字。
[世界6437]
[世界等級:■級]
[尚未誕生新副本的世界,請管理員6437立刻請求察查司介入,確認副本詳情。]
除此以外一概皆無,難怪繆斯如此急切地想知道原因。新的世界祂失去了神力沒了管理權,空有一個名頭卻什麼也做不了。
人間任何繁榮的變化,都在祂心頭鈍刀慢割。
打量著毫無內容的麵板,繆斯此時冷靜得不像一個籌碼全無的賭徒,但這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倒是好奇,其他位麵的偽神都沒有意識到人間的存在,你究竟是怎麼得知神殿之外的內容的?”
“要怪就怪第一天你就把明冬丟到人間吧。”
年寒英翻開四時的中間幾頁,從這裡開始便是他整個「神宴」期間所有行動的根源——左明冬被逐出神殿。
從路過的神口中聽到這一則閒聊,當時的年寒英甚至來不及去細究原因。
腦海裡隻留下這樣的想法:不能讓明冬就此結束遊戲。
在奧林匹斯山腳找到昏迷不醒的左明冬起,年寒英作出奠定整個副本行動的一個決定——連同6424一起,把不同位麵上的自己拉到「神宴」充當人手。
這還要多虧了6424本尊說漏嘴的一句。
「你自己不也曾體會過那分裂神魂的痛苦?!」
種種跡象表明他可以一人分飾三角,那可不就是現成的勞動力?
事已至此,他直接給裝死不說話的6442發騷擾消息。
「事出突然,有沒有再次讓我分魂的法術?」
6442或者說6424的回答也很直接。
「神經病啊你?」
沒過多久,6424的消息又來了。
「不對,你怎麼知道曾經三體一魂的事的?」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我說過嗎?好像確實說過。」
看來是想起來以前確實有這麼一出,6424再次向年寒英確認。
「那承擔我和另一位的載體是什麼?先說好,同一個世界隻能存在一具“年寒英”的身體,但如果沒有載體,兩個幽魂隻能作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