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蘭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選擇了回去,哈柏沒有挽留,而是閒適地倚在門邊和他告彆,“睡得好嗎?要不要來杯牛奶?”
埃蘭愣忡當場,琥珀眼爬滿了茫然。他小幅度搖了搖頭,輕聲拒絕道:“謝謝老師,但是不用了。”
他儘量貼著邊走,躲避著哈柏的視線。不用回頭,埃蘭也知道哈柏一直打量著自己。
“啊,埃蘭,就是要這樣。很棒。”小反懶洋洋地翻了個遍,給出了客觀評價。
拐入主乾道,埃蘭終於不再瑟縮,而是恢複了平時的走路風格,他有些許的無奈,“小反,不用這樣記仇吧?不就是讓彆的蟲抱了抱你。”
“不就是?!不就是?!”這句話不知道哪裡戳到了小反的點,它一個魚打挺,一使巧勁就蹦上了半空,“你說隻是抱了抱我?你沒看見他還親我了嗎?討厭死了。”
小撕,沒有小撕說話的份。
埃蘭沉默,也不一步步規矩地下樓梯,而是撐著扶手起跳至下層。他看著還算熟悉的景致,困意一下就襲來了。
說實話,在哈柏那根本沒法好好睡覺,也說不上害怕,主要就是他的腦神經一直繃得緊,不斷有聲音提醒著他,哈柏很危險,哈柏很危險。
埃蘭儘力在回應那虛空的聲音,不危險他能是重要人物嗎?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成功入眠。
“宿主喵,酸甜果汁味,昨天說,如果你的發情期得不到解決,就會越來越嚴重喵。最後它會讓你神誌不清,異常痛苦喵。”
小撕等小反不再躁動,才敢試探地蹭蹭它的胸毛。感受到心安,它從一堆話語裡扒拉出它自認為對埃蘭還算重要的信息。
埃蘭托著昏昏沉沉的腦袋進了宿舍樓,“我不清楚,以前沒有這樣的事。我懷疑是昨天的那兩隻雌蟲有問題。”
他一進電梯就虛脫地靠在牆角。等終於回到宿舍,鞋還沒換就被盧尼抱在懷裡。小太陽擔心地看著他的臉色,“怎麼了嗎寶貝?”
埃蘭被扶到沙發上坐好,盧尼給他倒了一杯溫度適中的水,“我們昨天發現你不見了,就開始到處找。好在學長找到了你......”
“昂。”埃蘭回答地敷衍。
“對了,盧尼。”他焦灼地點著沙發扶手,在思考該怎麼問。蟲神在上,他真不是天伽星的原住民。
“嗯?”雄蟲端坐好,認真地看著他,在耐心地等待著他的疑慮。
“就是,你們這......呃,我的意思是,希爾城。雄蟲發情是怎麼回事?”埃蘭儘量讓語氣平靜些,他麵色輕鬆地摸了摸耳垂。
“天呐?!寶貝,你乾嘛問這個問題?”盧尼一下子就慌了。他打量著埃蘭的臉色,看不出什麼異樣,才稍稍安下心來。
埃蘭能感覺到心臟在劇烈的跳動,那是對未知的恐懼。發情,是他此前從未感受過的東西。昨天身體的灼熱在不斷提醒著他,你渴求雌蟲。
不,我沒有。
但他的手依然冰涼。
“嗯......我該怎麼跟你解釋呢?你知道我們體係和彆的族群有所不同吧?簡單來說,我們的秩序根源,源於雌蟲對雄蟲的控製。雌蟲可以誘導雄蟲發情......這是進化的選擇,也是我們秩序的根基。”
埃蘭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明明室內溫度根據體感而變化,他卻覺得忽冷忽熱。
雌蟲,對雄蟲的控製?不可能!他絕不允許有雌蟲能夠控製他!可是,又有一個聲音說,埃蘭,你不該害怕嗎?你認為你現在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嗎?你支持著雅培的計劃,不怕被他反咬一口嗎?
你為了報複德萊茨而去推翻他所仰仗的秩序,你不怕自己也同樣墮入深淵嗎?你確定,你不會被雌蟲控製嗎?
他好似擱淺的魚,隻能大口大口喘著氣。我一定,還需要些什麼......能夠製衡雅培。
他緊緊捏著被褥,牙關在嘎吱作響。原來這就是雄蟲的發情,簡直是,刺破了他內心的恐懼。
“宿主喵,宿主喵。”小撕焦急地摸著他的臉,感覺肉墊都差點被燙傷。它淚眼汪汪地看著沉著貓貓臉的小反,“小反,現在該怎麼辦喵?”
小黑貓急得直甩尾巴,可是它隻是個係統,不是雌蟲,不能幫宿主度過什麼發情期。
“小撕,你能不能幫埃蘭先降溫。”小反摁住了它僵直的貓爪,認真道:“要等埃蘭清醒才能做決定。”
“喵,喵試試。”小撕抽噎著召喚出伴生球,這裡麵蘊含著它的能量。
淺藍的光球緩緩分出一個小藍點,滲進了埃蘭的額頭。小撕摸了摸埃蘭的手,感受到他不再抽搐,才漸漸心安,“喵的,喵的能量隻能幫宿主緩解痛苦,而不能解決發情期,所以......”
所以埃蘭必須去找一隻雌蟲。他摸了摸發燙的臉,遲疑地撥通了哈柏的電話。
“埃蘭,真的決定是他嗎?”小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埃蘭止不住咳嗽,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他不是原書重要人物麼,我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特彆之處。而且,想控製我?那不如看看最後誰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