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子風番外:
空氣冷冷的隨風刮了進來,有些泥土的氣味,準又是下雨了,今年的春天竟是如此多雨,身上的衣服總是發潮。
“師兄,”唐子清鬆鬆挽著頭發進來,麵色有些憔悴,“這幾日衣服洗了總是不乾,委屈你了。”
他點了點頭,不甚在意,事到如今衣服怎樣飯食怎樣他又怎麼會在乎,成王敗寇留得一命在已經是不易,他還能有什麼其他要求?
“師兄,晚上我們吃的清淡點怎樣?”
他又點了點頭,並不覺得唐子清羅嗦,每日這幾句話已經成了固定模式,讓他知道有人還願意與自己說話,這很不錯了。
記得剛來到這黑木崖後山的時候,他暴躁易怒,看著唐子清百般不順眼,心中苦悶異常,為何最後的最後跟在自己身邊的是她?哪怕落到這般下場,他也希望身邊照顧自己無怨無悔的是那個笑意盈盈的女子,她的妙語一定能化解無邊寂寞,她的笑聲能直入人心。這也是為何自己屢次放過她沒殺她的原因,沒想最後她寧願與一個人人不齒的淫賊在一起都未選擇他,想起來就有種說不出的挫敗感,以及絕望。
師父當年收他入門的時候說過他生於富商家,可能不適合百藥門。但他一心一意離開那個家,抱著哪裡都比那個殘缺壓抑的地方好的思想,他做了百藥門的弟子,他的資質最好師父平日待他還不錯,但是師兄們卻處處欺壓,稍有不慎便被毒的三五天下不了床,他冷眼看著人群中那個一臉倨傲麵容冷漠的小師妹似乎是這些人中最受追捧的,從此後他對她好,加倍的好,天長日久,沒人再敢欺負他,師父最疼的小師妹照拂的人誰敢動?他翻身了,卻從未報複過任何人,他對師兄有禮對師父恭敬,外加漂亮的做了幾件大事後,師父便在歸天之時將百藥門送入他的手中。
他記得自己當時沒有欣喜若狂,隻是在酒樓的雅間中給自己要了壺好酒,他其實很少喝酒,隻因為酒是穿腸毒藥影響思緒發泄情感之物,而他需要冷靜的頭腦來思考,門主隻是第一步,他想要的不止這麼簡單,也許不多久之後,整個江湖都儘在掌握。
唐子清擺了桌子酒宴慶賀,他卻壓根沒有到場,既然自己做了門主,一個唐子清自己豈會放在眼中。但是不放在眼中不等於她沒有用,跟在她身邊的青年似乎武功不錯,愚蠢的女人,以為帶著其他男人在自己眼前晃便會引起自己的嫉妒嗎?沒有情何來嫉妒,連這都想不明白,哪裡配做他身邊的女人?
五仙教到訪百藥門,想到那時候的情景,他露出一絲會心微笑。當時第一反應便是自己指使人盜了她們秘籍的事被拆穿,不過無所謂,因為她們沒有證據,若是鬨了開來,以他在江湖上多年的名聲大半沒人相信。
誰知進門的是兩個少女,一個體壯如山,一個嬌俏愛笑,強烈的視覺反差讓他至今印象都非常深刻,他承認自己從未將這兩個少女看在眼中,不過是試探而已,對付這些個女孩子的小聰明他不是沒有經驗,在三場比試中,她始終麵帶笑容從容不迫,即便是輸於他也絲毫沒有其他不悅,最後她在自己臂彎中為了自己的小聰明引他上當而笑眯了一雙眼,似乎從那一時起這雙眼便印在了心中。他第一次沒有介意秘籍的丟失,也許這個女子適合站在自己身邊,適合與自己一起實現抱負,不過她還隻是小女孩而已,不是嗎?
楊蓮亭一向是喜歡聽好話喜歡送好禮,隻要投其所好很簡單自己便是他的心腹了。數年間自己雖說不是長老堂主,但地位已經明顯高於他們,雖然眾人眼中都帶著不屑卻也不能不對他行禮恭敬,這就是權力和地位。
時間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就是他越來越圓滑世故,將自己的心事隱藏的很深很深。她果然做了教主,以她的能力完全適合這個位置,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她,想看看她是否長成自己所想的樣子。
聽說她去了黑木崖,自己馬不停蹄的趕了去,新的計劃在心中逐漸形成,如今想來不知道是為了當時的野心要得到她,還是為了得到她而有這樣的野心,如果能合並百藥門與五仙教,不僅能得到她的幫助還能擴大百藥門的勢力,而且她會留在身邊,這隻是當時的想法。
她很漂亮,明豔照人,舉手投足間帶著嫵媚,說起話來簡直要魅惑了人的心神。以為她與自己是一類人,不滿於現狀想要更多,誰知她拒婚了,而且理由很簡單,似乎是因為自己不喜歡她,原來她也是小女子心態,在乎這些虛無的東西。
起身慢慢走到石屋洞口,任憑涼風吹散當時的場景給自己帶來的情緒。當初驕傲如己,從沒想過有女人能拒絕了自己,等到他站在頂點之時,她一定能夠後悔自己的決定。
直到,直到聽傳言說她與那田伯光走得很近,他有些怒了,那個當初粘著師妹的青年,被自己算計的青年,身敗名裂的青年,如今人人不齒的淫賊,他有什麼資格站在她身邊阻撓了他的計劃,一定是田伯光告訴了她當年之事,不然她不對自己這樣。
哄了師妹幾句,她乖乖去纏住了田伯光。藍鳳凰如今有了聖姑做靠山,隻要從這出去後,說不準便脫離自己的掌控,女人麼,隻要身子給了人還怕她不會招手即來?如果重來一次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當時頭腦發熱做的決定,就是這個決定徹底的將她推向遠處,離著自己原來越遠。
至今仍然想不通,她為何選了田伯光都不會選自己,自己跟她很像不是嗎?都是麵上帶笑情緒深埋在心中。
“師兄,吃飯了。”唐子清端著托盤進來,外麵的涼風吹得飯菜已經有些冷了。
他坐下拿起碗來,今天的飯還是有些焦,菜也是那般無味,就像他現在的生活,也一如他以後的生活。
“對不起,我又把粥熬糊了。”自從來了黑木崖,他們的吃食都是有一定配給的。
“嗯。”他是真的不在乎。
唐子清笑了笑,眼中依稀有水光。
想起她也有過這般模樣,隻是從來不是對著自己。記得她問過自己可曾後悔,他自問一聲從不做後悔之事,每個男人都有自己的野心,如果硬說他有後悔,那便是當年沒有殺了田伯光。
師妹以為她不說自己便不會知道嗎?聖姑早早便派了人來告訴自己她與田伯光要成親了,許是她要看自己的傷心失落,但這種情緒他從不會外露,來人瞧了他半天走了。
他突然想起田伯光當初能在百藥門大門口守三天三夜,就為了見師妹一麵,當時的自己覺得他很傻,現在也依然是這麼想,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絕對不會這麼等著,不管用什麼方法不擇手段也好都要見到自己要見的人。
“師兄,”唐子清看著他吃了兩口放下後眼神望著一處出神,就有些酸澀開口,“那個藍鳳凰要成親了。”
“嗯。”
“雖然你從未承認但是你確實喜歡她,但若不是她,你也到不了這般境地,所以、所以....。“
“嗯?“
“你還是放下吧,為了你自己好過一些。”唐子清咬著下唇開口。
“嗯。”
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看著他似有似無的樣子也說不下去了,隻得收拾了碗筷慢慢出去。
放下嗎?自己早就放下了,將感情將野心都放下了,看著手腕上深深的兩道傷疤,這是她唯一留給自己的,單手撫著這道疤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放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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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田番外:
從幾年前開始,西湖畔的梅莊之內開始傳出笑聲來,引得路過此處之人都好奇的探頭觀瞧,隻是礙於住在裡麵的人名聲不好都是匆匆看過便離開了。
“爹爹,你在看什麼?”一個稚□□童的聲音在牆下嬌俏的響起。
“哦,鈴兒啊,爹爹沒看什麼。”中年男子從樹上落下,看著麵前粉嫩可愛的小姑娘,他不由得一陣冷汗。
“是嗎?”女童縱身而上立在了中年人剛剛站過的地方,身姿輕巧的緊。她晃著團了兩個丸子一樣的頭往外瞧了瞧就笑道,“原來外麵有個漂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