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來的神醫到了。
這是專門治身上疤痕的神醫,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藍絮脫光後,被神醫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藍絮被這樣的目光盯著看,他很是緊張,不斷地望向坐在一旁喝茶的薑姻。
出發之前,閣主交代過,這些傷疤問起來都如何回答。
那些回答能騙過薑姻,但能騙過眼前的神醫嗎?
神醫端詳完下了結論,來對薑姻說:“回大人,他底子不錯,藥浴三十日,就能去了這一身的傷痕,但是腰上這處烙傷極深,需得特殊處理。”
“怎麼處理?”薑姻問,不論如何,她都想要完整無暇的阿絮。
神醫說:“把深處的傷痕用刀挖掉,再塗上我特製的生肌散,就能長出新的肌膚了。”
刀……挖掉……
藍絮聽著這些話,都不禁打了個哆嗦,他忍不住插嘴問:“會……會疼嗎?”
神醫點了點頭,又問向他:“敢問公子腰上這處是怎麼傷的?竟然傷得如此之深。”
藍絮更是緊張了,但還是得硬著頭皮回答:“不、不小心燙的,是我打翻了爐子。”
不是打翻了爐子,這裡本來中了一箭,他九死一生回到閣裡,剛交上去情報,才折斷箭尾,還沒來得及挖出箭頭,就因為情報損失,辦事不利,被閣主罰去刑房了。
那回要受三天三夜的刑罰,可箭頭一直留在身體裡,這箭頭是尖棱帶有血槽的,又因為逃回路上跳了河,傷口的血根本無法自行止住,在這種情況根本就熬不過刑,他隻得哀求行刑人幫忙拔了箭頭。
行刑人也不是善人,這閣裡就沒有大善人一說,隻是因為他腰上的傷口確實太嚴重,若是受不完刑就死了,那麼行刑人也會有麻煩。
所以行刑人趁著監管不在,偷偷幫他拔了箭頭,可他腰上傷口還是流血不止。
他沒法再哀求上點止血的藥,連被布條勒著都不行,因為受刑都是扒光了丟進去的,他眼看著自己腰上的血越流越多,再這樣下去,肯定活不成了。
他絕不想死,看到炭盆裡的烙鐵,求行刑人用這個幫自己止血。
一烙鐵下去,血確實止住了,因為傷口都焦了,他當時疼得差點昏過去……
絕不能昏過去!
他隻能再強迫自己去想些旁的事轉移注意力,就想想腰上這處傷口,之前有一塊月牙的胎記,這回受了箭傷,又被烙了,月牙胎記算是毀了,好可惜,明明那個小月牙很好看的,等這次要是能熬過去,回去就畫上一個小月牙。
咬牙熬過去……養好傷……畫小月牙……
這些成了他忍下來的信念,靠著這個信念,到底活著走出了刑房。
他熬過了這次刑,等養好了傷,腰上的這處細嫩的肌膚變成皺皺巴巴的傷痕,畫上的月牙像是倒影在水中的月亮,他覺得水中月太過悲涼,畢竟水中月又不是真的月亮,所以後來就不畫了,徹底將腰上月牙的事忘了。
——
神醫皺眉思忖片刻,說:“這處可不光是燙傷,燙傷可燙不了這麼深,在燙傷之前,可還受過旁的傷?”
藍絮被嚇得腿都軟了,他磕磕巴巴地說:“我……我好像摔過這裡,磕在尖石頭上……”
完了完了……要死要死……
薑姻適時打斷說:“那就這樣辦吧,阿婷,帶大夫下去準備,今晚就開始藥浴吧。”
神醫見主人家都不在意,那她也識相的並不多事,下去準備藥浴的東西了。
藍絮嚇得呆滯了,這也行?
這樣也能蒙混過關嗎?
或許真的是運氣好吧?
這是不是也太好了些?
藍絮將衣裳穿好,他理了理袖口,心裡偷偷失落,都怪剛剛回答的不好,要不然他還想借機問問,自己被挑斷的手筋能不能接上,這神醫連身上的陳舊傷痕都能治,那麼治手筋應該也不在話下吧?
可是被問起了腰間傷口,他到底還是沒敢將話問出口。
薑姻伸出手,說:“過來。”
藍絮的衣裳還沒穿完,他一邊手忙腳亂地穿,一邊朝著薑姻走過去。
薑姻讓他趴在自己的雙腿上。
藍絮以腰為折點折在她的腿上,他看著麵前的地板,緊張起來,她要乾什麼?
薑姻隻是看看他腰上的傷口,皺皺巴巴的傷疤,摸起來手感很差,她想要仔細地看看,可惜還是半分沒有看出月牙的痕跡。
薑姻的神情黯淡了下來,如果你能再像一點就好了,既然連阿絮習慣的睡姿都能查到情報,為何查不到月牙情報呢?
還是差點意思,還得她親自來“修修補補”。
“阿姻姐姐?”藍絮折在她的雙腿上,這樣趴了半天,隻感覺到她在摸自己腰上的傷疤,他等了半天都沒後文,問了一句。
薑姻扶著他坐起來,問:“疼嗎?”
藍絮覺得這話跟廢話一樣,誰受傷不疼啊,難道她的阿絮天賦異稟不知疼痛?
不,不對,明明在密室裡看到薑姻還給她的阿絮備下生產用的止疼藥,那就肯定不是。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