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片寂靜。
藍絮仿佛能聽到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聲。
薑姻她……剛才不是說……
藍絮反應過來,薑姻回來時,什麼都沒說,隻說“以後再說”。
原來吃一頓午飯就到“以後”了啊。
還以為薑姻舍不得我呢……
真是自、作、多、情!
藍絮垂眸放下筷子,說:“吃、吃飽了……”
他怕一會兒會疼吐出來。
他一貫腸胃不好的,難得吃點飽飯,又要去乾活,就一直打嗝不停,或者腹痛難忍,他這些年都隻能忍著。
薑姻知道小騙子可能沒吃飽,但她又不在意,她叫來了神醫。
神醫又拎著大箱子趕來了。
藍絮這次手腳利落地脫光了上衣,他抱著雙臂,瑟瑟發抖地望著薑姻。
心裡偷偷許願,許願薑姻能回心轉意,放過自己。
求你了……彆挖好不好……等我找到令牌就跑路了……我又不打算一輩子做你的阿絮……你挖我的傷疤乾嘛啊……嗚嗚嗚……
尤其是都已經痊愈的傷疤了……動它乾嘛啊……
藍絮在心裡一頓叫囂,但是麵上還是裝出乖順聽話的樣子,就是……眼巴巴地望著薑姻。
薑姻冷冷地說:“動手吧。”
藍絮的心直墜穀底,他朝著坐在一旁的薑姻伸出手,他的手在顫抖,他伸出又收回了。
神醫看到了公子的動作,她順著目光過去,也看了一眼薑姻的臉色。
薑姻還是麵無表情。
神醫試著問:“大人要不要移步回避?一會兒的場麵可能會很血腥……”
這話是在提醒薑姻的,但是藍絮聞言立刻哀嚎一聲,往床上一趴,想了想,還將腦袋塞進枕頭下,躲了起來。
他就隻將腦袋埋進去,以為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神醫轉過頭,對公子說:“大人在這看著呢,彆鬨了,好好配合我。”
薑姻這時發話:“出來。”
藍絮不敢不聽薑姻的話,他又爬了出來,剛才一番,弄得麵紅耳赤,頭發散亂,好生狼狽。
藍絮賭氣一般抓住一旁的小布老虎,說:“借爹爹咬一下昂。”然後就將它的布偶手臂狠狠地咬在嘴裡,省得一會兒再慘叫出聲。
神醫擦淨了利刃,說:“公子好好配合,很快就好。”
冰涼的刀刃抵在藍絮腰間皺皺巴巴的傷疤上。
刀還沒動呢,藍絮張大嘴“哇”的一聲爆哭起來。
神醫無語地看著公子,說:“公子你這樣我容易分心的,公子你要不還是咬著這個小娃娃吧。”說完,她看向薑姻。
薑姻隻是冷冷地說:“彆哭了。”
藍絮知道今日必須要挨這一刀了,這一趟差事太虧了,哪怕完成獎勵是一百金,也太虧了,又被打又失了身又要被挖皮肉,身子徹底被玩廢了……
那……那得賺點什麼才行!
藍絮在心裡三言兩語就哄好了自己,他逐漸止住哭聲,啜泣著說:“那、那阿姻姐姐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薑姻勾唇一笑,小騙子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想要問令牌嗎?
可令牌是他今晨借著假毒發說的,這會是他的真實目的嗎?
薑姻點頭。
聽聽小騙子怎麼說。
藍絮擦了擦眼淚,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暴露的準備,因為他不知道薑姻的阿絮會不會喜歡這個,如果正好那個阿絮討厭這個,那直接就自爆了!
但他現在心裡實在太苦了,不做點什麼,感覺都要撐不下去了。
“我……我好好配合……你能不能給我買幾串……三串冰糖葫蘆……要上麵灑著白芝麻的那種……”
三個月前就是吃冰糖葫蘆被閣主抓到了,這才被派來,被密訓三個月,受了好多苦,過春節領的十文賞錢得之不易,上次買的冰糖葫蘆可一口沒吃呢,就被閣主拎著衣領拖走了。薑姻都是因為你,你得賠給我!三倍賠我!
薑姻這回笑得眼睛都彎了,她點頭,說:“我給你買三百串。”
小騙子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模仿阿絮,挺好的,就給我一直演,演一輩子。
藍絮長出一口氣,看來她的阿絮並不討厭冰糖葫蘆呢,三百串,這得吃多久啊,真好。
橫豎都要挨這一刀,有冰糖葫蘆吃,也算一點安慰吧。
藍絮在心裡把自己哄好了。
“動手吧,你不許再叫了。”藍絮這話是在對自己說的,他真的哄好自己了。
薑姻沒哄自己,那就自己哄自己!
藍絮又咬住了小布老虎的屁|股,咬得上麵是兩排牙印,狠狠地咬著。
薄薄的利刃劃開皺皺巴巴的傷疤,鮮血順著刀刃流淌下來。
藍絮慘叫一聲,第一下就暈過去了。
薑姻揮手叫來下人,命令道:“去街上買冰糖葫蘆,全街的都給我買回來。”
她坐在一旁,伸手拿過從小騙子嘴裡掉下來的小布老虎,小布老虎的手臂和屁股上還印著兩排牙印。
阿絮,我把你的玩具給他玩了,他也自稱是小虎的爹爹,你不會生氣的吧?
等再過四日,我就帶他去見你,你若是不喜歡他,我就把他殺了。
薑姻正撫摸著小虎……
神醫“咦”了一聲,抬起頭,將刀刃對著日光照了照,疑惑地反複看著刀。
神醫自言自語道:“我的刀明明擦淨了啊……”
薑姻放下小虎,也看了過去。
神醫感受到薑姻的目光,她生怕會擔責,連忙解釋道:“大人,我的刀是擦淨的,是公子皮膚上有一塊藍色的胎記,可不是我的刀弄的,真不是我的刀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