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付喪神並沒有那麼多欲望。
不論金錢,還是食物和睡眠,他們所需求的並不多,每天按照人類的時間作息,更像是在化作人形之後走個過場的形式。
但髭切確確實實地可以感受到疲憊與困倦,還有受傷後的疼痛。
髭切小心翼翼地回到神裡屋敷,他與隱藏在四周的終末番忍者點點頭,並將之前得到的信件交給他們今日的隊長。
“有了這些消息,之後的事情家主會順利許多吧。”髭切對誰都是笑眯眯地模樣,也許是因為度過了十分悠長的歲月,對很多事情並不在意了。
但外人並不了解他,隻覺得這位被社奉行所看重的武士大人既親切又可靠,不論是多麼艱難的任務又或者是十分為難的請求,他都會笑著應下來。
就像這次需要跟蹤某位隸屬於天領奉行的官員,找到他和某位富商計劃打亂之後祭典的證據一樣。明明最擅長跟蹤和隱匿身形的忍者也無法找到機會進入他們的書房,但髭切可以在某個外出的夜晚悠閒地將帶有摩拉轉移記錄的賬單帶回來。
“真不愧是髭切大人,這次的任務也辛苦您了。”
原本空無一人的草叢之中忽然走出一個修長的身影,來者一身黑色的忍者服,被月色照亮的臉上露出一道十字的疤痕,他的眉毛揚起,眼睛裡也帶著點點星光,在聽到髭切的話之後十分興奮的回應著。
風隱是今天帶隊的忍者,作為終末番的老人他本應該在其他更加重要的崗位上,但前不久,他的第二十三次申請終於得到了批準,可以安安心心地和他的老師在鎮守之森訓練嗚呼流的下一代傳人。
“我記得那個孩子是叫早柚對嗎?”髭切的記性並不好,但耐不住風隱狂風暴雨般的分享,每當有工作上的交接,他就會被迫聽上一堆有關忍者幼崽的日常。
“哈哈哈,在給髭切大人說了這麼多遍之後,終於看到了效果啊。”風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他剛想說早柚今天在訓練中發生的事情,但他放下的手摸到自己忍者包裡放著的硬物。
“雖然很想和您再分享些什麼,但老師叮囑我一定要將這些藥帶給您。”風隱咳了幾聲,挺起腰板,“‘請髭切大人不要仗著自己被家主大人看中就做出一些任性的事情,如果比試的時候傷口還沒好,我會感到困擾的。’是這樣沒錯,老師讓我一定要轉達到位。”
髭切輕笑一聲,他摸了摸肩頭的狐之助,這個動作牽扯到他右臂上的傷口,接連的痛感並沒有影響到他,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燦爛,“嗯嗯,這些好意我收下了,下次比試我會好好感謝他們的。”
風隱聽到這裡不由得嘿嘿一笑,他的老師心不壞,但表達的方式過於彆扭,不知道這個答複會不會讓老師滿意,他看了眼髭切肩頭積攢的落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髭切大人,打擾您的休息時間了,改日再和您說早柚的事情好了。”
話音剛落,風隱就聽到髭切肩頭的那隻狐狸對他吱吱哇哇地叫了幾聲,看起來很不友善。
風隱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這隻狐狸罵的很臟,於是呲牙咧嘴的對著它叫了回去。
一人一狐隔著不一樣的語言係統對叫了半天,髭切按了按額頭,覺得有些頭大。
“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狐之助不是故意的,請見諒。”
平日被風隱的‘早柚日常’折磨頗深的狐之助仗著彆人聽不懂它說什麼狠狠地吐槽了幾句這個家夥蘿莉控的事實,在被髭切警告性地拍了兩下後才就此作罷。
風隱見髭切發話也隻好撇撇嘴,然後挑釁似的看了眼狐之助。
“一會進去就不要這麼吵了,家主睡得很輕,如果被你吵醒的話,我就把你交給托馬處理了。”
托馬是之前被髭切從天領奉行手下救出的異鄉人,在家政和廚藝上有著其他人無法比及的天賦,同時也是一個乖巧的好孩子。
他不僅不會拒絕髭切想要把管狐做成食物的請求,還可以在料理方式上給出髭切選擇。
狐之助聽到這裡立即閉上嘴巴,隻能將垂落的尾巴輕輕掃動幾下以此討好自己現在所依靠的付喪神。
髭切見狀滿意地點點頭,他在庭院繞了一大圈才來到自己的房間附近,剛走過拐角,他就看到自己的門前放著一個由楓木做成的食盒。
走上前將木盒拿在手裡,髭切笑著歎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自己右側的房間,那裡麵住著才在神裡屋敷找到工作的托馬。
也許在少年結束一天的家政工作後來找過他,在發現屋內空無一人後又去廚房做了些點心為他準備著。
“你喜歡這樣的審神者嗎?對了,差一點忘了,你最開始的目標並不是他,是——”髭切對狐之助輕聲說著,伸出手將麵前的木門推開,在看到屋內的情形後他的後邊那句話停留在嘴邊怎樣也說不出來。
擺設簡單的房間內隻有一根蠟燭發出薄弱的光,晃動的火苗帶著牆上的影子也淩亂了一些,端坐在中央的少年對晚歸的武士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如果髭切留心看去,就會發現他嘴角的弧度與自己絲毫不差。
“少主。”髭切並沒有慌亂,他隻是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