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饒是有豐富的表達能力也不足以形容,本該是溫馨的氣氛卻處處顯示了非常的詭異。莫雲洛皺了皺眉,停在原地良久才走過去。伸手搭在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腕,細細的把脈。
容墨一聲不吭的仍是坐在邊上,一雙看不清情緒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盯著莫雲洛瞬間變了的神色,他還從未見過淡泊的他有過淡然以外的表情。除了兩年前的那一次,他親手殺了容若,他唯一愛著的那個男子。
是了,世人看來如謫仙超然的神醫愛上的竟是一個男子,容若,容朝的太子,自己的大哥。為了他竟不惜弑父奪位,義無反顧。
“皇後的病勢如何了?”縱然心中是千萬思緒轉換,說出口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知情緒,無意間流露出帷幄自若的帝王之氣。
移開搭在挽頃腕上的手,莫雲洛收斂起臉上的神色,眸中恢複了以往的清明。淡淡的看了一眼問著自己的容墨,斟酌著如何開口。良久,不帶一點感情的說道:“皇後是中毒了。”
“中毒?”眉間幾不可見的微微皺了一下,容墨重複著莫雲洛的話。依他的了解,之前聽過夕渃提起,隻當她是有心疾。
“也可以說她被人解了毒。”瞥一眼床上依舊昏迷著的挽頃,嘴角處依稀可見點點的血跡,莫雲洛心中有些震動,他知道食顏之毒發作起來生不如死,而依著判斷她的毒發作已經有很久了,很難想象她是如何熬過這些時間的。
“解毒。”聽著莫雲洛極矛盾的話,容墨越發的不能理解了。依他說的中了毒若是解了為何還會這樣。
“我聽公主提起過,皇後患有心疾,其實隻是中了噬心。她體內又有另一種青月。雖然青月也是極烈的毒藥,卻正好能平衡了噬心毒。隻是稍有過大的情緒波動,噬心的毒性就會增強,因此就會發作,而發作的症狀與心疾一樣,所以很容易讓人誤認了。”知道容墨不知其中的意思,莫雲洛緩緩開口解釋。思忖了片刻,他又繼續開口道:“依兩種毒的時間看來,下噬心與青月的人是同一個。”
“所以她的青月毒解了。”聽著莫雲洛的解釋,容墨已經能夠理解了他的話,出聲問道。
“青月毒無解,她隻是中了能牽製青月的藥。”莫雲洛也知容墨已經聽懂了,卻並未完全猜對。
細細思量著莫雲洛的話,突然他睜開半眯著的眸子,深黯的眸子閃過一絲激動,出口的話也有了幾許急切波瀾:“青月?這青月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種毒?”
“就是絕跡了十幾年的青月。”重新看向了床上的挽頃,莫雲洛清明的眸子浮上了一層不忍,卻終沒有過多的停留就消失了。低低自言語:“我以為這輩子也不可能尋到了,是天意吧。”
容墨聽了他的肯定,一時竟不知是何種感受。淡淡的瞥了一眼挽頃失血蒼白的臉,唇邊揚起一抹看不出任何意味的笑,“你留下醫治皇後,朕去上早朝。”
莫雲洛目送著容墨離開,才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藍色的瓷瓶,瓶口出一塊白色的布條封著。慢慢打開,便有一股清香溢出,莫雲洛從瓶內倒出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送入挽頃口中。剛入口,那藥丸就如同薄冰慢慢在她口中融化開來。
昏沉中的挽頃似乎還是能感受到嘴裡的那股清涼,鬱結著的雙眉漸漸舒展開來。緊緊握著的手掌也放鬆了,露出掌心斑駁的血跡。
漸漸恢複了神智,挽頃無力的撐開重重的眼皮,入眼就見著莫雲洛負手站在不遠處。如謫仙的飄逸竟似有些不真實的存在。而守在一邊的慕兒早已哭得不成樣子,見挽頃轉醒急忙擦了掛在臉上成行的淚珠,抽抽噎噎的說道:“皇後,你終於醒了。”
劇痛已經消失了,幸而是正對著窗口的,挽頃能清楚的看見外麵的天色已是接近中午的明亮。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渾身都泛著莫名的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