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性中有後悔過嗎?”
采訪員將話筒懟到人嘴邊。
市民A笑道:“沒有啊,我媽生下我後我爸對我是個omega有點不滿,我現在變成alpha,現在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鏡頭切換——
市民B一臉詫異,“後悔什麼?我再也不用擔心因為收不好信息素就被侵犯了。”
市民C思索道:“怎麼說呢?我去一家公司麵試,他們會問我初始性彆是什麼,我這個人又不擅長撒謊,結果——”他聳肩撇了撇嘴,“你知道的,我被刷下來了。”
客廳的電視還在播放對變性者的采訪,完全表達後悔的人幾乎沒有。
熒幕的光映在女人的臉上,她頹喪地癱在沙發上,目光呆滯,隨後慢悠悠地移到自家兒子的房間。
臥室內,謝諶看著畫紙上的字不明所以。
隨著L.0的開發,人類得以選擇性彆,獲得了徹底的自由,怎麼會是永久無法掙脫的枷鎖。
除非像他一樣。
謝諶一笑了之將其拋在腦後,能自殺的人可能存在精神情緒不穩定,何必去糾結字句。
他翻來抽出來的本子,第一頁有署名,謝諶這才知道omega叫劉鳴澤。
他大失所望,手裡拿的不過是一本普通的語文筆記本,隻是包裝好看而已。
謝諶不信邪,粗略地翻看,筆跡潦草的知識點更加證實了這一點,他正準備合上,不經意瞥見一頁空白處寫的小字。
L.0——
謝諶眉頭微動,如果沒記錯,筆記本上都是高中知識點,意味著那個omega還不到18歲,那時候L.0好像還沒發行。
當時研發組發布消息說在測試變性試劑的可行性,此消息一出,瞬間引發軒然大波,不過後來又銷聲匿跡很長一段時間。
正當大家質疑是否是研發失敗,L.0突然正式上市,售價20萬一支。
窗外變得嘈雜。
謝諶拉開窗簾,發現這棟單元樓正對夜市,如今攤販出來沿著街道連續相接成一條長龍,人頭攢動,煙火氣息正旺盛。
他沒在意,繼續關注筆記本。
高中生上課記筆記有時候會開小差想些有的沒的,下意識就把想的東西落在筆頭上,謝諶也不例外,所以他很能理解筆記本上出現不相乾的東西。
謝諶眼睛都不眨,視線久久停駐在那個“L.0”上。
寫這個時候筆快沒墨了,斷斷續續的,最後的“0”像被螞蟻啃了一樣。
但是——
這個omega為什麼上課會發呆想到變性試劑?
外麵嘈雜,蟬鳴聒噪。
劉鳴澤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靠窗位置,唰——猛地拉上窗簾,輕薄的夏季校服套在身上,還能明顯看出他的肩胛骨跟隨動作移了移。
他頭發帶點自然卷,眼尾下垂,眼睫毛濃密,漂亮得像混血兒。
劉鳴澤支著腦袋企圖越過前麵高個的alpha看清黑板上的板書,無論怎麼找角度都有一部分被遮擋住。
他用筆戳戳alpha同學的肩膀,等對方回頭後小聲說:“您能不能頭偏一點,擋到我看黑板了。”
“可以啊,”alpha笑中帶著惡趣味,“你叫一聲哥哥。”
劉鳴澤怎麼會不知道對方在戲弄自己,他抿唇不語,自個兒置氣,心想:擋著就擋著了,大不了下課我借其他人筆記抄一抄。
可是前麵的alpha實在太高了,劉鳴澤幾乎每堂課結束都要找人借筆記。
借他筆記的是同班的女omega沈星。
沈星人美心善,每次劉鳴澤來她都笑臉相迎,遞上自己的筆記本。
“你怎麼不找老師換座位呢?”沈星坐在座位上,仰頭奇怪道。
劉鳴澤食指摳了摳臉,有些為難,“座位不是大家輪流坐的嗎?到我就要找老師換,感覺有點像搞特殊……”
沈星點頭,“反正也隻坐兩周,你再堅持一下,我的筆記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借。”
“好的,謝謝!”劉鳴澤才轉來不久,他本就不擅長交際,沈星是他在這個班裡交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
沈星左顧右盼後湊近用手擋住嘴唇,劉鳴澤會意順勢躬身聽她說悄悄話。
“還有,班有幾個alpha很惡劣,你不要和他們走太近。”
劉鳴澤剛想感謝對方善意的提醒,屁股就被人撞了一下,身體往前栽,壓在了沈星身上。
沈星身後沒有牆壁,要不是有手臂支撐就後腦勺著地了,她看的世界都是倒立著。
“不,不好意思!”劉鳴澤慌亂站起身,把沈星拉起來。
他身後一片嘩然。
有人戲謔道:“你倆天天走那麼近,不會是OO戀吧?”
劉鳴澤轉頭發現是坐在自己前麵的alpha,近距離對比下,對方是如此魁梧高大,一拳能把自己揍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吧……
但劉鳴澤難得交到朋友,怕沈星會因此回避自己,便嚷嚷著反駁,“才不是,我是找她借筆記的!”
“我就開個玩笑,你那麼激動什麼?”alpha歪嘴笑,俯視劉鳴澤,“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
和對方較真隻會越抹越黑,劉鳴澤深知這個道理,無視alpha朝自己座位走去,誰料情緒太過激動,邁步都怒氣衝衝,直接撞到了過道上端水杯的同學。
透明液體從水杯蕩出來,潑在劉鳴澤胸口處,好在是炎熱的夏季,對方杯裡接的不是開水,隔著皮肉他的心都涼了幾分,被浸濕的校服下膚色若隱若現。
劉鳴澤慌忙道歉,迅速回座位扯了幾張紙擦拭衣服,他抬頭正巧撞上alpha的視線。
劉鳴澤刹那間想到一個詞,“如狼似虎”,看到自己出糗,他很開心是吧?
alpha盯得他後背發毛,劉鳴澤忐忑地垂頭,腦子還在回想那個眼神,心裡總有些不舒服。
上課鈴響了,老師開始授課,劉鳴澤很快就忘記之前的小插曲,認真記筆記。
一個小紙團陡然砸在他的課本上,咕嚕咕嚕滾了幾圈,卡在書的夾縫間。
因為是靠窗的單人桌,他和右邊的同學隔了一條過道,那麼這個隻有一個人了,劉鳴澤狐疑地看一眼alpha的後腦手,打開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