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陳侑被殺已經過去5小時,監控損壞,人工排查結束嘉賓離去,警方介入調查,所有嫌疑都聚在逃跑的沈星身上,然而她卻不知所蹤。
植入皮膚的追蹤器停在購物中心,再也沒有行動軌跡,很顯然,她通過某種方式把芯片取了出來,遺棄在了那裡。
叮咚。
天蒙蒙亮,門鈴響了。
謝諶打開酒店門,還沒看清人臉就被擁入懷中,剛想掙脫聞到熟悉的檸檬酒香瞬間安定下來,他皺起眉頭,腺體的傷還沒愈合,現在聞到alpha的信息素無異於在傷口上抹鹽。
“你怎麼來了?”謝諶原本還奇怪裴墨衍為什麼突然要他的位置信息。
“你怎麼這樣了?”裴墨衍愕然,語氣透著質問。
現在謝諶的狀態很糟糕,他扶著牆壁,臉色蒼白,頭發亂蓬蓬的,就連豎起的一撮呆毛也毫無精神氣。
“剛剛在睡覺,你敲門前我才醒。”
謝諶轉身把人往屋裡帶,裴墨衍當即注意到他後頸的紗布,一把拽住謝諶的手,“那混賬標記你了?”
謝諶愣了愣,不清楚裴墨衍知道些什麼,不自然地摸了摸後頸,“沒有,是太疼了,我摳流血了。”
“給你的藥沒吃嗎?我看看。”裴墨衍蹙眉,關切地上前,想要查看他的傷勢。
謝諶捂住後頸退了半步,“才抹了藥,給你看了又要重新上一遍,再說了疤挺醜的,看了眼睛不舒服。”
謝諶離開前讓周言晁拍了一張後頸的照片,他當即就跑到廁所去吐了,但肚子裡沒什麼消化物,隻嘔出來一些酸水 ,找來紗布遮住醜陋。
謝諶回到酒店強迫自己躺下休息,又做了噩夢。
他夢見後頸的腐肉裡鑽出蛆蟲。大腦塑造的夢是直接成像,並非視覺上的接收,顯微效果下的一切都清晰。蛆蟲蠕動著,啃食著,一排排細密的尖牙紮進血肉裡撕扯,扭動時軟體上的節環伸縮著。
沒睡幾個小時,謝諶就被驚醒,後頸的刺痛令他發麻,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控製不住思維,擔心真的有蛆蟲在啃食他的身體。
謝諶趔趄了一步,長期未進食和休息,神經又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險些栽了下去。
裴墨衍眼疾手快,在墜地前扶住他,“你現在跟我回A市做檢查。”
“沒事,我就是沒吃飯有點低血糖而已。”謝諶被裴墨衍摟著,他身體顫抖,alpha信息素讓他體內的蛆蟲在躁動,叫囂不滿,用尖牙瘋狂撕咬他的肌肉。
好痛。
謝諶垂頭閉眼忍痛,他連呼吸都在顫抖,咬了咬下唇,實在按耐不住,才道:“你,信息素收一收。”
沉默片刻——
裴墨衍正色道:“我沒有放信息素,為了讓你不那麼難受,我來之前還吃了抑製劑。”
謝諶猛地睜眼。
怎麼可能?!
他分明感知到了濃鬱的信息素,不然腺體不可能這麼鬨騰。
謝諶被扶到床上,他縮進被子裡隻露出半個腦袋,像蝸牛探頭,注視著裴墨衍。
信息素的作用有兩個,一是用於壓製,二是用於交.合。謝諶想來,裴墨衍確實不會對他刻意釋放信息素。
“阿諶,你現在好像對alpha信息素太敏感了。”
並非是謝諶出現幻覺,隻是他現在對alpha信息素的抵觸太強,以至於alpha不受控製、無意識散發的信息素都讓他苦不堪言。
“可能是……腺體受傷的原因吧……”謝諶攥緊被子,說話聲音朦朧。
裴墨衍安排酒店送餐上來,他移了一張單人皮質椅子坐在床邊,“淩晨,我跟周言晁打了電話,當時你也在場,都聽到了吧。”
謝諶沒說話,聽他繼續說下去。
“雖然你拒絕讓我為你打抱不平,但這麼多年了。”他頓了頓,“我陪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了啊,你真的變了很多,你搬到連叔叔阿姨都不知道的房子裡,不找工作,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完全拒絕社交,和未婚妻關係僵持,不解除或履行婚約。不管你是alpha還是omega,我都不想你受委屈。”
謝諶原本還因這些肺腑之言感觸頗多,結果下一秒聽到對方說:“所以,我找人開車撞了周言晁。”
“你瘋了?!”他顧不得後頸的疼痛,驚坐而起,“裴墨衍,你不要招惹他,他精神不正常。”
“那你呢?”裴墨衍眼眸半垂,用目光臨摹憔悴的omega,“打電話的時候,我都聽到了。謝諶,他撫摸親吻你的腺體,他在性.騷.擾你啊!”
“夠了!不要說了!”謝諶拔高音量打斷裴墨衍,他精神已經瀕臨崩潰,“這是我想的嗎?這是我能決定的嗎?!我差點死了!你永遠不知道我趴在地上被信息素壓製到不能動彈的時候,我有多害怕!我痛到說不出話,痛到求人奸……”
謝諶哽住,沒再把“殺”字說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輕輕道:“算了,你不懂。”
“痛”這個字眼表露的意思太過貧瘠,就算他說千百遍,隻要不是本人,就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謝諶沒曾想裴墨衍切身體會自己的遭遇,他隻希望裴墨衍能稍微理解自己的苦衷,哪怕隻有一點也好,但裴墨衍卻反過來指責他的不作為,批評他這個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