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火鍋吃完,林潤知立馬將原本半敞開的陽台玻璃門給徹底敞開。雖然她們今天吃的是清淡口味的火鍋,但不妨礙客廳裡滿是火鍋味肆意飄散。陽台的玻璃窗戶開著,能夠幫助更快地散去氣味。
這一套動作做完,林潤知就在懶人沙發上躺下,雙手捧著沒喝完的冰啤酒,美滋滋地繼續享用。還不忘伸個懶腰感歎一句:“這才叫生活啊。”
“怎麼,合著你之前就不是生活了?”闕若君帶了絲打趣意味問道。
林潤知喝了一大口啤酒後,才慢悠悠地開口道:“你想想,在你感覺自己文思枯竭,卻被編輯催稿,那能叫做生活麼?不,那叫做苦難,災難。”她的目光落在了闕若君的身上,希望她能感同身受,直接給闕若君描述了一下能讓她方便帶入的場景,“若君,就這麼說吧,你想想你手頭的案子還沒有結案,接過又被硬塞了個棘手的案子,還被限時完成,你就說慘不慘吧。”
闕若君原本不打算對林潤知說的話有所在意,可當她偏偏舉這麼個例子,喝水的動作不由一滯,短促停頓過後,故作不在意地輕描淡寫道:“我的工作本身就要麵對各種突發狀況,你也該知道到我這裡的工作,用一個最簡單的形容方式,不是重傷就是死亡。其他中隊遇上事故最怕的就是遇到我們中隊的人,對於他們而言,我們就快和閻王爺前的小鬼差不多了。真要這麼說的話,應該是我的工作更慘一點吧。”
“呸呸呸,什麼閻王爺前的小鬼啊。你可是公職人員,無神論者,怎麼能說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呢。”林潤知也不知道是為了打馬虎眼讓這個話題翻篇,還是真的不喜歡闕若君這樣形容她自己,林潤知將臉拉得老長,就連原本軟弱無力地癱坐也成了正襟危坐狀。
不想身為當事人的闕若君卻是輕笑了之,將手裡的水杯放回茶幾上道:“行了,本就是我們隊裡的人自我調侃,用不著這麼緊張兮兮的。”闕若君的眼角餘光偷覷身邊一言不發的惠茉安,“噥,林大作家,你這突兀地轉變,可是把茉安也嚇著了。”
惠茉安不知是真的被林潤知那宛如垂死病中驚坐起的架勢給唬住了,還是為了配合闕若君而露出驚愕詫異的神情盯著林潤知,甚至連呼吸都刻意控製了些頻率,唯恐被林潤知注意到會禍及自己一般。
林潤知聞言,驀地將視線從闕若君身上轉移至了惠茉安的身上。下一秒便露出母親疼愛子女之姿,滿臉歉意地安慰惠茉安道:“茉安啊,我不是故意要嚇唬你的,隻是吧,你家這位闕警官呢,也不知道是從小被CPU慣了,還是怎麼說。感覺彆人怎麼說她,她總是笑臉相迎。當然,雖然沒到被打左邊的臉,還笑著把右邊的臉伸出去給對方繼續扇。可是呢,她總是習慣把一些不好的事情自己一……”
沒有給林潤知說完話的機會,闕若君來了個猛虎飛撲,用手捂住了林潤知的嘴,讓她硬生生地將沒說完的話給咽了回去,同時不忘警告林潤知:“林大作家,我之前隻知道你的文筆不錯,沒想到這口才也是超凡脫俗啊。但是我的觀點,凡事要講究證據,不能空口無憑。而且,我這隻是想著樂觀麵對生活而言,彆把我的苦大仇深那麼可憐行不行。”
林潤知卻根本不吃闕若君這套說詞,不依不饒地用手掰掉闕若君堵住自己嘴的手,甚至驟然起身,做出誓要與闕若君理論一番的架勢。
正當闕若君以為林潤知還打算繼續說下去,並好好反駁自己一番之時,不想林潤知卻來了個反轉,收起那氣勢洶洶的姿態,轉而滿臉笑意,計謀得逞地說道:“行,你不樂意說。那這件事情,我們就暫且放一放。反正,現在有人管你了。”說完,還不忘帶有一絲得意之色地朝著闕若君身邊抬了抬下巴。
林潤知那狡黠得意的神情,令闕若君頓時憬然有悟。她林潤知哪裡是才和惠茉安說起自己的事情。
這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她們兩個人都在一塊,依照林潤知的性格,十有八九早就把自己那點老底給惠茉安扒拉個清楚透徹。剛才那一番沒有說完的話,於林潤知和惠茉安而言,就如同一個對接暗號,自己那反應必然是坐實了林潤知之前與惠茉安說的那些話。
後知後覺的闕若君暗道不好,責怪自己剛剛怎麼就沒撐住氣,暗自懊悔自己身體行動快於自己的思維。當下卻隻能硬著頭皮,故作自若地回頭看向惠茉安,強扯出一絲比哭稍稍好那麼一點兒的訕笑。可依舊不知該如何組織言語。
惠茉安緘默不語,目不斜視地盯著闕若君。
瞧著往日總是麵帶微笑的惠茉安,如今以不怒自威姿態站在自己麵前,闕若君竟是有了一絲觳觫不安之感。她偷覷了眼依舊杵在自己身後忍俊不禁的林潤知,越發覺得今夜林潤知這場鴻門宴可真是有一手。
闕若君收回目光,暗自吞咽了一下,情緒稍作舒緩,臉上是略顯僵硬的微笑,開口道:“茉安……”
“嗯。”惠茉安應了闕若君一聲,隨即盈盈淺笑著,視線越過了闕若君,頭微微傾斜,朝著闕若君身後的林潤知說道,“潤知,今晚用餐很愉快。我和若君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回家了。”